第一六四章:爱莲有孕,晋侧福晋
时值中秋,举世庆贺,唯雍亲王府寂寂冷清,连夜里赏月吃饼的习俗都被免去。李氏丧期刚过,四爷便日日往六部九卿处理朝事,人前言笑晏晏,仿佛安适如常。唯四福晋心里明白,四爷之痛,犹如削骨剐肉,面上越是平静娴淡,心底越是无法忘怀。
中秋朝中放假一日,四爷却没有呆在府里,也不知忙些什么,到小半夜才回。
四福晋在葡萄架下备好月饼老酒、瓜果点心,每一年,四爷都会与她对饮小杯。她穿戴齐整,仔细梳妆了一番,守在院门口等人传话。李氏死后,四爷还没来过她的院子。她知道四爷怀疑自己,所以准备了许多说辞,可是,四爷却没有问。
他愈是什么都不说,她便愈是害怕。
自李氏死后,四爷命人拆了李氏的院子、烧了书信、首饰衣冠等则全部收殓陪葬,而侍奉李氏的丫头婆子们,近身的两个以失职为名被活活打死,剩下的撵的撵,卖的卖,总之一个都不许留,通通被发落到旁处。连着李氏的两个孩子大格格和弘时亦失宠,接连数日连阿玛的面都见不着。当然,后院之人,没一个见得着。
四爷独自宿在书房,不入后院半步。
四福晋早料到四爷不会来见自己,无非抱着一丝期翼,万一...若万一他想明白了,若万一他还顾念白发之情,若万一...直到月亮高悬,更深『露』重,她才哀哀叹了声气,身心如坠玄冰洞窟之中,冷得浑身打颤,喉咙一涩,眼角泣然垂落一滴清泪。
此时此刻,她真的宁愿死的是自己而不是李氏。
这日子跟死又有何区别?
爱莲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不知怎的,她对男人有一种天『性』使然的自信,除了十四是个意外,所有的男人,只要她想得到谁的心,总会轻而易举的得到。从完颜府背她出火场的哑巴奴才,到帮她入宫教她医术的御医院太医,再到玉泉镇的陈家老爷、陈家二少爷,及年府的二爷年希尧...即便是年羹尧的忠心死侍季子然,亦被自己倾倒,惟命而是从。
当年完颜夫人的话犹在耳侧:爱莲面相妖媚,最会蛊『惑』男人心。
那时她还懵懂不信。
四爷久未入后院,乃旧情未了。爱莲穿了件素白寡淡的衣裳,学着李氏的模样青丝铺肩,又用白铜缕雕小食盒装了两碟月饼,扶着丫头碧儿慢慢往大院书房走。众人明明知道四爷孤零零独自守在大院,却无人敢去磕扰。如爱莲这般胆大的,说出去都要惊心。
书房的太监靠着廊柱打盹,闻见声响,悚然醒来,压低声音一喝,道:“是谁?”爱莲笑眯眯问:“谙达,四爷可安寝了?”那太监听到柔柔一声“谙达”,只觉身子都要酥了,敛了怒意,和颜悦『色』道:“年格格客气了,爷在里头饮酒,还没撤席呢,您可来得正好...”稍一顿,又为难道:“书房向来不许女子入内,您...”
爱莲体贴一笑,道:“我知道谙达的难处...”遂轻轻道:“我亲手做了两笼月饼,想送与爷尝尝味道。”说着亲自揭开盖子,从里头拣出提前备好的一块月饼递与太监,道:“谙达也尝尝。”她自己是做过奴才的,最善揣摩奴才们的心意,有时啊,主子对自己好,那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若主子对自己不好,千金万两也别想我忠心耿耿。一块月饼不值多少钱,重在于心意。这书房的太监中秋节半夜还在当差,心中孤苦不言而喻。
那太监果然受用,双手高举捧过,堆笑道:“谢年格格恩赏,”滞了滞,不等爱莲吩咐,便自个躬身进了里屋,低声传话,道:“爷,年格格来给您送月饼了。”四爷半醉微醺,下酒菜一点儿都没动,酒倒是喝了大半缸了。
他寒声道:“谁让她来的?让她回去。”
太监浑身打了个冷颤,不敢多说,悄然退下。在廊下撞见爱莲,倒像自个做错了事一般,十分歉意道:“年格格,爷心情不好,您还是回去罢。”爱莲宽慰道:“我知道,爷心里不痛快,你们当差也不好过。”果然说到了心坎里,太监连连道:“是是,年格格真是善解人意。”爱莲道:“我也不求别的,只是这月饼做了一整天,还是想让爷尝尝。谙达可否将食盒帮我递进去...”话毕从袖口中取出半锭银两,与食盒一并塞给太监,太监原没了胆子再进屋通传,但看在银子的份上,又打起精神硬着头皮往里闯。
四爷依旧盘膝端坐于炕,一杯一杯的喝着酒,眼光已有些散漫。太监进了屋,四爷不似平常那般敏捷,神思怠倦,依旧全神贯注的倒酒、饮酒,全然不知太监说了什么。太监走到炕桌底下,揭开食盒,取出两碟月饼放在炕桌上,小心翼翼禀道:“爷,年格格亲手做的月饼,您且尝尝。”四爷先还先还恍恍惚惚的没注意,却不知何故,忽而浑身一凛。
只见两个红釉瓷碟里搁着四块月饼,圆圆的月饼焦黄油润,摆在鲜嫩洁白的茉莉花瓣之上,使得淡淡的糕点香味里,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清香。
就像李氏身上的味道。
四爷手中的酒杯蓦然一撂,道:“谁送来的?”太监弓腰垂首道:“启禀爷,是年格格送来的。”四爷侧着身子呆了半响,才道:“爷知道了,让她回去吧。”太监应了是,便却身退至门外通传。爱莲见四爷回了话,唇角掬起浅浅笑意,得意的扶着碧儿回屋。
翌日,四爷果然去了爱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