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瓦送上冲的油茶,在边上听他们唠嗑,还要看着孩子,怕烫着。听到李进说起一些木匠活,周瓦突然插嘴问了一句:“李进哥,你说豆腐坊里的木匠活好做不?”
李进虽然挺吃惊周瓦的插话,但是看林远涛没吱声,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挺好做的,除了滤豆浆的架子,就是些豆腐板子、豆腐框子啥的,没啥难活。”
周瓦正要说话,外头传来说话声:“林兄弟,晚上炖鸡,我带点儿榛蘑过来,这个味儿最正!”原来李远已经过来了。周瓦停下话头,跟着一起迎出去。
人到齐了,就开始张罗着做饭。李进记着那回在城里林远涛说不杀生的事,就留李远和林远涛在屋里说话。村里的孩子都胆子大,跟着过去看杀鸡,也不怕冷。李进家的就招呼虎头,让他拿着个装了盐水的碗去接鸡血:“好好接了鸡血,晚上zuò_jī血糊涂吃。”小哥俩立即小心翼翼的捧着碗出去了。
周瓦烧了大锅的水,李进家的挽起袖子:“等会儿收拾鸡你就别出来了,那个味儿你受不了!”
小鸡炖蘑菇是村里的哥儿们必会的一道菜,李进家的完全不用别人插手,泡开的榛蘑,切成块漂去了血水的鸡肉,滚刀块的土豆,再加上一把粉条,普普通通的几样食材炖出一锅香气扑鼻的菜,引得两个小的围着锅台转来转去。甚至他还有时间炒了个花生米,蒸了个鸡血糊涂:新鲜鸡血兑上些盐水,又加了葱花、姜丝、蒜末,还有切成碎块的鸡杂,搅匀了上火一蒸,又是一道好菜,还一点儿也不浪费。
周瓦只能煮个米饭,再给李进家的打个下手,烧个水啥的。
晚饭几个汉子在堂屋吃,喝点儿小酒。周瓦、李进家的带着孩子,在里屋放了个炕桌,也热热乎乎的一起吃。
周瓦听到外头几个人说起山上的活计,山上的木材,就跟李进家的说:“今天我还问了李进哥一句,豆腐坊的木匠活李进哥也都能做。”
李进家的停下给筷子,抿了抿嘴:“瓦片,你是个有主意的,你说咱自己整个豆腐坊真能行?我这平常看着挺有主意,遇着事心里还是没底。”
周瓦说:“香草哥,咱也不比人差啥,手艺也都有,也就是差点儿门道呗。你说去给别人帮忙去,一天累死累活挣几个钱,我这心里头总不甘心——你看你干啥不利索,干啥干不好啊?”
“这门道就不好找啊,人家豆腐坊都多少年的老关系了。”李进家的还是犹豫,“你说这一下子要是赔进去可咋整?给人帮忙挣得少,可是也不用操心别的事,干完那点儿活就完事了。”
也不怪李进家的犹豫,以前连县城都没怎么进过的人,更别说做买卖啥的。要不是今年要买牲口,手里头紧,李进家的也想不起来自己还有做干豆腐的手艺。
周瓦看出李进家的心里顾虑,也不多劝了,给李进家的和两个孩子夹鸡肉,又给孩子碗里舀了汤,才又开口:“香草哥,你要出去做干豆腐毛头他爹知道不?”
李进家的道:“我这还是搁心里合计,还没说呢。我这也就是想着他一个人挣钱,累得慌。我要是没手艺也就算了,有手艺就不能让他一个人挨累。”
周瓦瞅了李进家的一眼:“我看毛头他爹未必同意你去找活干呢——你就怕他累着,他不怕你累啊?咱村里也没有豆腐坊,你要找活就得去别的村,抛家舍业的。”
李进家的笑着问:“瓦片,你这就是想让我自己干吧?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的。”
周瓦大方承认:“是,反正你现在也没找着活呢,我跟俺们当家的商量商量,要是行的话咱们合伙呗——我这再没有点儿事干,身上闲的都要长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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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汉子都不是贪杯的,想着第二天还有活计,小酌即止。李进家的也带着一肚子的心思回去了——你说都是哥儿,瓦片这心思怎么就这么活泛呢?
周瓦收拾了碗筷,又给林远涛打了热水:“烫烫脚吧,解解乏,忙活一天了。”
林远涛忙接过来水盆:“我自己打水就行,你怀着身子还管我干啥?顾好自己我就满意了。”心里头到底是觉得熨帖的。脚放进微微有些烫的热水里,林远涛舒服的叹一声,又想起周瓦问李进的话:“对了,你今天问李进豆腐坊的事干啥?咱村里不没有豆腐坊吗?”
周瓦挪过去挨着林远涛坐着:“我这不想着村里没有,合计着开一个呢么?”
林远涛倒是没像周瓦想的那样以为他说笑话,反而很有兴致的一挑眉:“喔?说说看。”
周瓦心里就有了些底:“虎头他阿姆会点豆腐,香草哥会泼干豆腐,还都想着要找活。我就想着,要是添置上做豆腐的家伙事,又有两个会手艺的,不就是现成的一个豆腐坊吗?现在这时候,家家也都没有什么新鲜菜,今年年成还好,谁家手里没俩钱啊,做出豆腐来怎么也能卖出去。再说干豆腐能放住,慢慢卖也不怕。”
“倒也是这么回事。”林远涛想了想道,“你没跟李进家的商量?”
周瓦泄气道:“香草哥怕自己开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