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紧赶慢赶,总算在清明前一天抵达了洛阳。
齐家现任族长齐令涛,得到消息后,立刻带着家中的子侄前往洛阳城外迎接。
“爹,大伯一家冷不丁的回洛阳,是不是京城又出了什么大事?”
齐令涛的长子齐贤之满脸担忧,凑在父亲的耳边小声问道。
不能怪他多想,齐令先、齐令源这一支久居京城,很少回老家。最近一次回来,也是十多年前,齐令先的父亲齐锵亡故,齐令先、齐谨之父子扶灵返乡,将齐锵的棺椁葬入齐氏祖坟。
四年前,齐家遭遇大祸,除了几百亩祭田外,在洛阳的所有产业都被抄没。
齐令涛一房胆战心惊,又怕被连累,又怕没了生计,几番思量后携家带口的跑到京城投奔齐令先。
结果,在京城住了没一年,齐家接连发生大事。
先是齐令源一房力逼着要分宗,齐令涛收了大长公主的好处,帮着说了些好话,最后促成此事。
原以为自此后便能太平了,谁曾想到,大长公主送给齐令涛的几千两银子还没有焐热呢,齐令源就因为参与谋逆而被满门问罪。
连皇家贵女大长公主都被逼自尽,齐令源堂堂西南大营的将军也被押到菜市口斩首。
整个东齐,最后只有齐勤之、齐勉之两兄弟存活下来。就这样,还是因为齐令先拿出了老祖宗留下来的高祖遗诏。
接二连三的祸事,险些吓破了齐令涛的胆子。生怕自己也被牵连进去。
要知道,他可是收受了东齐许多好处啊。万一有哪笔钱是赃款,齐令涛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赶忙跟老祖母商量了一通。齐令涛决定还是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草草的跟齐令先打了个招呼,齐令涛一家几乎是逃难一般,一路跑回了洛阳。
不管怎么说,齐家在老家还有祭田,想像过去一样过富贵的日子是甭想了,但仔细筹算一番,让族人们吃饱穿暖还是没有问题的。
临行前。齐令先还给了齐令涛一笔钱,让他再添置一些祭田,权作族学的费用。免得让族中子侄们断了学业。
另外,齐令涛在京城的时候,先后从大长公主和清河县主那儿零零碎碎的弄了些银钱,总数加起来也颇为可观。至少他们这一房的生活有了保障。
借着给齐令先添置祭田的机会。齐令涛悄悄给自家买了些田产。
就这样,洛阳的齐氏族人总算安定下来,齐令涛的日子尤其悠闲自在。
安稳日子过了才三四年,齐令先却急匆匆的回了京,慢说齐贤之这些小辈心里不安,就是齐令涛也有些惴惴。
但当着儿子的面,齐令涛决不能露出胆怯的一面,他板着脸训斥道:“胡说什么?你大伯梦到了老祖宗。担心老祖宗在那边受了委屈,特意携家小回老家修缮祖坟。什么大事不大事的。去年京中发生了那样的大乱子,你大伯他们还不是丁点儿事都没有?”
齐贤之还是有些担心,撇嘴说道:“做梦?爹,这话您也信?我大伯是什么人?尸山血海闯出来的悍将,心性何其坚韧,他怎么会被区区梦境所扰?”
齐令先、齐令源可是齐家小辈们心目中的大英雄啊,从小就听着他们征战沙场、训练齐家军的故事长大,齐贤之才不会相信这样强悍的堂伯父会像个妇人一样软弱。
分明就是有事嘛,齐贤之自信他的头脑还是很灵光的。
齐令涛伸手拍了儿子的后脑勺一记,咬牙骂道:“小兔崽子,就你聪明啊?!我告诉你,只要有太子爷,你大伯他们一家就不会有事!”
清河县主和马皇后的关系,是齐家最大的保命符,至少齐令涛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齐贤之瘪了瘪嘴,不敢再说什么。
父子的谈话刚刚结束,不远处便传来了踏踏的马蹄声,以及木轱辘碾压地面的声响。
不多时,齐家专属的铁甲护卫率先闯入了众人的视线,他们身后便是高坐马上的齐令先、齐谨之。
齐令涛打点起精神,笑着迎了上去。
“阿兄,回来啦!”
齐令涛亲热的跟齐令先打招呼。
齐令先甩鞍下马,快走几步来到齐令涛近前,扶住他的双臂,笑着说道:“嗯,回来了。春寒料峭的,却还累得阿涛亲来迎接,真是我这个做阿兄的不是了。”
“哪里哪里,阿兄许久不回故里,慢说是小弟我了,就是族人们都十分惦记,今日好容易回来了,岂有不迎接的道理?”
齐令涛能得到老祖母的偏爱,战胜其它兄弟成为族长,他的嘴上功夫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最妙的是,他说的好听,脸上的神情也配合得当。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让人打眼一看,便会觉得他的所说所话皆出自真心。
哪怕明知道是讨好的假话,经过齐令涛的一番演绎,也让人十分舒服。
“三四年不见,谨哥儿愈发稳重、老练了,听说现在在大理寺做官?哎呀,真不愧是咱们齐家的儿郎,骑马打仗不含糊,转做文官也没问题!这是阿宜家的严哥儿吧,啧啧,果如传说中的那般芝兰玉树、温文尔雅。哟,恒哥儿都长这么高了,上次在京里时,你才这么点儿大,如今都变成大小伙子啦——”
齐令涛将齐谨之兄弟三个逐一问候了一番,又叫过自己的儿子和侄子们,让他们给齐令先见礼,“贤哥儿、义哥儿、蒙哥儿、渊哥儿……你们几个还不赶紧给伯父请安?”
七八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