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楚玉算是见识到了容止哄小孩的本事。
每天固定八个故事。
第一天,仅仅只有孩子听墙脚故事,第二天,那孩子便又带了两个小伙伴来,第二天下午,人数增加到四人,第三天,墙脚的蹲着的脚变成了十二只,第四天,容止说要喝水,不消如何等待,便立即有七八只碗争先恐后的递过来。
碗中盛装的都是清冽冰凉的井水,清洗伤口之余,剩下的干净井水便留给楚玉洗脸洗手,虽然不能够洗澡,但是也算聊胜于无。
但是从第二日起,容止便不仅仅局限于要水,他描述出几种常见草药的模样,让孩子们替他找来,而容止将草药揉碎,敷在自己的伤处。
找草药这活儿并不算轻松,但是容止说的故事,对这群长期关在村子里,没有见识过市面的小孩还是很有杀伤力的,他见多识广,故事之余,讲起各地风土人情来说得娓娓动听,有时候就连楚玉也听得入神。
楚玉曾从小窗子里看过一次,只见墙脚下蹲着十多个孩子,从五六岁到十五六岁的都有,容止就是把这群孩子指使得团团转,让他们干这干那,一点怨言都没有,几个孩子之间原本还有矛盾,也被容止几句话化开,一团和气的乖乖听话。
这样特异的情形,一开始村里的大人虽然注意到了,但知道了容止要的东西并不过分后,便没有多加关注,只让孩子们注意不要把危险的东西交给容止。
但是第五日后,楚玉觉得有些担忧,虽然容止不过是讲讲故事,偶尔要一点水和草药。但是他已经在无形之间,聚集起了村子里所有五岁以上的孩子,他的笑容哄大人都绰绰有余,更不要说哄骗几个小孩子。
不光是村中的小孩,就连每天给他们送饭的孙当孙虎,也都和容止热络亲近起来,有时候送饭来时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坐下来和容止聊上几句,甚至告诉了他村子的一些基本情况。比如有多少人诸如此类消息。
但是楚玉隐约有种预感,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容止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虽然只要了一点水和一点草药,可是村子里的马贼不可能一直这样坐视不理。
她将自己的忧虑告诉容止之后,容止却不慌不忙地笑道:“我自有计较。”
还没等楚玉看出来容止的什么计较,第七天上,中午该是往日有人送饭来的时候,今天却迟了许久,终于等到门锁响动。门被推开的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以往的孙虎孙当,而是身材高大宛如铁塔一般的马贼首领孙立。孙立不仅仅是马贼的首领,也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他站在门口,便几乎将整扇门给遮挡住了,需要稍微弓腰才能走进来,他一手提着送餐的藤篮,脸上没有表情。
楚玉下意识的拉了一下容止的衣袖:你勾搭别人家花朵,大人找你算帐来了。
容止直视孙立,笑得很从容。完全没有身负诱骗未成年人罪的自觉,只淡淡地道:“孙立当家的,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孙立进屋后,他留在外面的人便立刻将屋门关上,还进一步的上锁,连孙立也一并关了进来。
马贼首领的胡子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剪短了不少,不再是严严实实的埋住半张脸,从空隙里可以依稀瞧见他粗犷刚毅的轮廓。
他眉骨高耸。显得眼窝深陷,近处来细看,楚玉才发觉这马贼首领有一双深邃的眼睛,虽然他的外型无一处不粗犷,可是这一双眼睛却从粗犷深处翻出来别样的细致。这马贼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
孙立盘腿在两人身前坐下,目光如刀子一般轮流在二人面上刮过。当然,刮容止的比较多,给楚玉的压力则相对小了不少。
良久,孙立才缓缓开口,问道:“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在回村之前,面对马贼部下,他表现得十分粗鲁蛮横,但是回到村中,那种剽悍的莽夫气质却好像一点点的收敛起来。
容止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有一点矜骄的,还是那么从容不迫的拂了拂已经理得十分整齐的衣衫,他这个做派,让楚玉不由自主想起了建康城中见过的那些士族,也是这样矜持傲慢的神情动作,因为家世而自傲,标榜自己的身份。
现在的容止,就在完美的扮演一个世家公子,然而那些士族的风度,是安乐时才能保有的,容止在劫难之中犹能如此,令孙立眼中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如此做作了一番,容止才柔声道:“我并没有打什么主意,只是想要过得稍微舒服一些,以我和阿楚的能耐,并不足以翻起风浪,当家的过虑了。”
孙立冷冷地瞪视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想过得舒服些?为何不问我要?”
容止微微掀了一下眼帘,眸光沉静安宁,他浅笑道:“难道我现在不是在跟当家的要么?”
孙立一怔,片刻后很快恢复如常,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放在身旁盛装食物的藤篮,篮中的饭菜食水翻倒出来,撒了一地。
楚玉不知道他将要做什么,不禁有些紧张,但是孙立只是转身走到门口,轻敲了两下门,门外候着的人随即将门打开。
孙立站在门口,头也不回地道:“好,我答应你。”
孙立走之后,楚玉和容止立即被请出了牢房,搬到村子里的一间屋内居住,这屋子有桌椅床榻,有柔软的被褥和干净的衣服,质料虽然比不上公主府里的,但是却也不是一般人家提供得起的,而他们的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