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江东各增援部队陆续抵达虎林,集结于此的水陆两军,已达到六万之众,几乎使得小小的虎林人满为患。营寨立了一座又一座,有些后来的江东兵,甚至只能在山上扎营。
中军大营内,得知太史慈设伏无果,敌军步骑两万余众正向虎林而来之后,孙权便有些坐不住了。
“公瑾,我欲领步骑前去迎敌,如何?”水军迟迟不与荆州水军决战,现在敌军又打上门来,使得孙权越发心浮气躁。
然后周瑜英俊的脸庞上却若有所思,看着舆图半晌之后,才抬起头对孙权说道:“刘琮这是打算水陆并进,若不出意外,明日荆州水军便会大举来攻,与陆上步骑遥相呼应,意图使我军首尾难以兼顾尔。”
这并非是他现在才想明白的。从地形上来看,虎林地势险要固然可以阻挡荆州水军顺流而下,但也因此而孤悬江边,从陆上并不易防御。所以刘琮若是想拔掉虎林这个卡在大江咽喉上的钉子,就只能通过陆地上的强攻来解决。这一点周瑜早有预料,荆州兵渡江后直扑虎林,不过是证实了他的预测罢了。
然而知道敌军将如何行动是一回事,要想打破刘琮的计划,却又是另一回事。
“斥候报告敌军主力乃是魏延所率炮车营,又有赵云率领的明光骑。这两军善于攻坚,明光骑更是盔甲精良,士卒精锐。”周瑜并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冷静的分析敌我双方实力的对比:“以炮车营攻坚之强,明光骑冲阵跳荡之威,恐虎林各部以营寨防守,都颇为艰难,遑论与之决战野外?江东步军所长,在于弓弩远战,但这一点已被敌军之霹雳车、神弩车所完全压制,至于骑兵,则更难与明光骑正面相抗。所以将军切不可率部迎战。”
孙权对此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他站起身走到舆图之前,俯首指点道:“荆州军的炮车营是威名远扬,可对于地形的依赖太过严重。而明光骑嘛……”他说到此处稍顿了下语气,见周瑜似乎正认真听着,便接着又道:“自其南渡之后,已行程两日,所经之处又多是山林丘壑,正是人困马乏之时。我军以逸待劳,且有地利之便,只要诸将同心,士卒用命,当可一举击溃敌军。”
听上去孙权所言也很有道理,但此时周瑜却不敢认同。他的目光从虎林到皖口,再到大江南岸的广阔山区梭巡着,最后还是摇头道:“刘琮既然敢派遣他们前来,必然会考虑到这些因素,否则断然不会使其主力南渡,深入我军侧后。”
“不打怎么知道结果如何?”孙权有些急躁的说道。其实这并非是他的常态,只是最近各种流言传出,让他心中很是压抑和烦躁,这才会如此说。
“若是将军执意迎战,那就只能有两种结果。”周瑜见孙权没了耐心,只能对其说道:“或者将来犯之敌拒之于虎林外,或者兵败返回,困守营寨。”
孙权冷哼一声,双目如电,盯着周瑜的脸庞说道:“难道公瑾对我就一点没有必胜的信心?”
“胜也不过是将其阻挡住罢了。”周瑜仿佛没看孙权目光中的怒火,淡然说道。其实孙权说的没错,周瑜是对陆战没有多少取胜的把握,否则也不会劝说孙权了。他很清楚孙权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提高在军中的威望。但这并不能成为必须出战的理由,因为此战的结果很可能与孙权的意愿相反。
虽然孙权言语之间,已经有了猜忌之心,但周瑜气度恢弘,并不计较这些,他所考虑的,是如何辅佐孙权保有江东,这样才不负自己与孙策相交相知……
见周瑜神色淡然,孙权却愈发生气,冷声说道:“公瑾勿复再劝,我意已决!此战定然将荆州军击退,让刘琮知道,江东并非无人!”说罢,便让亲卫召集诸将前来听令。周瑜见状,唯有暗自叹息,却也无法阻拦。毕竟他只是护军将军,全军上下还得听孙权的军令调度。
不过周瑜并没有因此而灰心,或者放弃自己的想法。在诸将入帐之后,他先是分析了目前两军形势,对于刘琮下一步的进攻战略作出了预判。孙权神色肃穆地听着,并没有出言打断。
待周瑜说完之后,孙权才环视诸将,正色说道:“若是水陆齐攻,则我军必要遏制其中一路,否则腹背受敌,殊为不易。所以,我决定亲自领兵迎击陆上来犯之敌!”
“将军不可!”长史张昭闻言立即反对道:“将军乃是三军统帅,怎能轻身犯险?还是请将军将此重任,委任给大将吧!”说着,他扭头望向周瑜,倒不是想让周瑜领兵迎战,而是疑惑周瑜怎么没劝住孙权。
对此,周瑜只能无奈苦笑,心说你这会儿一口一个将军,当初孙伯符临终之前,却为何向他举荐孙翊?不过周瑜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到诸将仍在劝说孙权不可亲往,而孙权却一意孤行,便起身说道:“诸位,稍安勿躁!”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周瑜这才徐徐说道:“战守之策,因时而变。此次荆州步骑来犯虎林,水军亦虎视眈眈,故此无论陆战胜负如何,虎林都无法再守下去了。我建议放弃虎林,转至春谷设防,再作计较。”
此言一出,诸将哗然。孙权更是怒气满腔,瞪眼望向周瑜。方才为何不说?现在却当众说什么虎林无法再守?这岂不是动摇军心,自乱阵脚吗?
然而周瑜却再次冷静细致的分析了双方实力的对比,指出唯有江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