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界沟通阴阳两界,云杉在此地上万年,对于命魂乃是最熟悉不过的。从前董湲在时,曾在练神族中得到一种关于连接命魂的秘术,一人一命一魂,若是能相互连接,便成了双命双魂,除非两人皆灭,否则伤重仍不至死,以魂养魂,命魂仍可修复如初。
但此术限制颇多,非双生之子难以成功,云杉对此颇感兴趣,也在其中倾尽了心血,以此为基,加以改进,终可将毫无关联的命魂相互连接。
任仲神魂不稳,肉身破损,难以修复,但卓谦之的神魂却异常强大,若将两人命魂相连,便可保护任仲神魂不散。两人虽并非双生,命魂难以完全贯通,但阴阳界沟通阳间鬼界,云杉可以打开裂隙,将两人神魂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入鬼界,吞噬魂魄,以魂养魂,时日一长,任仲之命魂必能完全修复。肉身破败难以修复,也不必修复,待到时机合适,夺舍便好。
此事说起来简单,风险却是极大,且不说鬼界情形云杉也并未亲眼所见,单是连接命魂,便是九死一生,若是失败,两人神魂震荡之下,神智也会一并融合,不知会变成何种怪物。
成婚之事,原本只是云杉一时兴起之言,可卓谦之对此似有执念,颇为当真,又怕任仲知道真相不愿卓谦之以身犯险,便干脆这样一直欺瞒了下去。
谁能想到,任仲的肉身竟然残破至此,竟连联通命魂的融魂酒都无法承受!继而功亏一篑,生死不知!
“滚开!不许碰他!”卓谦之双眼泛红,一把推开云杉,他无法调动法力,肉身力量却是极大,云杉内息激荡,竟被他推了个跟头。
卓谦之根本难以控制情绪,他按住胸口,总觉是自己太过贪心,才害的任仲如此。
“你能救他?!”云杉站起身,蹭了蹭嘴角,一摆手,数十条枝条死死缠绕在卓谦之周身,生生将他与任仲分离了开来。卓谦之面如死灰,咬牙切齿,枝条压迫了他的喉咙,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阻止不了云杉夺走任仲的肉身,眼泪顺着他的眼角落在了红衫的血迹之上,晕开了一抹绝望的黑色。
云杉不去理他,他低着头将手搭在任仲的命门之上,生气虽然微弱,却仍是存在的,而后,他发觉自己的指尖仿佛与任仲的命门连接在了一起,周身法力源源不断的涌入任仲体内,黑血停止喷涌,一只黑色的球型物体从任仲体内突然脱离,直奔乌兰诺而去!
乌兰瞳孔猛地一缩,后退几步,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眼见着那东西没入自己的胸口之中。他僵硬地眨了眨眼,并未觉得不适,而后便听任九低喃道,“那是…灵魔之眼?”
于此同时,乌兰诺只觉胸口巨震,吞天瓶剧烈的震荡起来。他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任九,“灵魔之眼?与赫胥有何关系?”
任九却根本来不及回答,他向前走了几步,跪在任仲身边,也不敢碰自家爹爹,轻轻地唤,“爹爹?爹爹?”
“灵魔之眼?那灵魔之眼还在仲儿体内?”云杉面露欣喜,他清楚的感受到,在灵魔之眼脱离之后,任仲的气息正在慢慢恢复。
他体内的灵气几乎被任仲吸收殆尽,已然不能维持人形,可眼睛却是极亮,他嘴唇哆嗦着自顾自念叨,“灵魔之眼…仲儿并非不能接触灵气,而是因为灵魔之眼从中作梗,排斥一切灵气!其绿臂本可吸纳法力,却因灵魔之眼不得不消耗自身,融魂酒或是助了其一臂之力,将灵魔之眼彻底逼出了仲儿体内!?”
“尔等在此等候!”云杉抱起任仲,破门而出,毫不犹豫地跳入了黑潭之中,任仲红衣瞬间被黑色的潭水淹没,再无一丝痕迹。
“祖爷爷?等等!”
“喂喂!小九儿,怎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冲动,毫无长进!不必担心,任仲定会安然无恙的。”一个懒洋洋地声音突然出现,成功制止了任九深入黑潭。
任九眉头一皱,只见乌兰手中的吞天瓶调转过来,黑气弥漫,勾勒除了一个高挑的身型。赫胥岚背对着乌兰,嘲弄地看着任九,他眼角略微上挑,嘴角抿出一条讽刺的微笑,却在一声熟悉的呼喊声中僵住了表情。
“赫胥…岚?”
赫胥死死咬住嘴唇,周身伪装全然褪去,他慢慢转身,轻声道,“乌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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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谦之眼见着任仲与云杉没入黑潭之中,感觉到周身的束缚随之消散,却并未与任九一般,而是摸出了当日从任仲的本命元灯上取下的火焰。
火焰并未熄灭,反而比之前明亮了些许,他透过火焰看向黑潭,终是在绝望之后感受到了一丝希望。他重新恢复了冷静,同时也下了决心,若是面前的本命火焰熄灭,那这口黑潭,便是他与任仲的安眠之地,从此两人便可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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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内,卓谦之从未离开潭边,任九几乎也是未曾离开。
无云杉帮助,江凛难以维持人形,干脆找了一处僻静之处,老老实实恢复了本体,减少消耗。
赫胥并非不担心任仲,但在此事上,却多了些卓谦之都没有的信心,他也曾拐弯抹角地劝了,只不过卓谦之软硬不吃,无论他说些什么,都是毫不回应。而后,他便懒得多费口舌,拉着乌兰进了木屋,便再未出来过。
终有一日,平静无波的黑潭突然荡开了一丝涟漪,古树本体哗哗作响,云杉的神念终于回归,于此同时,卓谦之与任九耳边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