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北镇抚司锦衣卫的重要职责之一,就是缉拿要犯,缉拿各行各业、各种各样、天南海北的要犯。
因此,当何胜文一行接近横山的时候,他们就非常自然地分散开来。因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扩大搜索的范围。而且他们也都随身携带着的古代最原始的“通讯工具”——响箭,只要他们中的一人发现目标,周围的人收到信号之后,会迅速地向那个位置移动。
这些东西都是平日里多有训练和配合的实践,此时做来自然轻车熟路。
何胜文就因此落了单。
李鸿基本来是有一匹马的。这匹马是他夜半尿遁之时从驿站中偷牵出来的,经过连日奔波差不多已经很是疲惫。再加上没有进些草料豆料什么的,所以已经不堪骑乘。
李过一直陪伴在身边,李鸿基知道自己犯下了足够杀头的罪过,曾经数次要他离开,但是李过始终都是置若罔闻。
李家虽是大族,宗族人口自是众多。但是,就他们这一支来说,叔侄两人可谓是硕果仅存。
李鸿基自然不希望李家因为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而导致整个一支绝后,因此极力劝说李过离开,以保留长峁村李家的的这一支血脉。
可李过不愿再过孤苦无依的生活,他说就是死也要和叔叔死在一起。况且有自己的随行掩护,也可以解决一些沿路之上吃食之类的问题,叔叔也就避免抛头露面,他认为如此这般,叔叔就能更安全一些。
因此,两人抛弃了已经几乎脱力的马匹,徒步亡命天涯。这样也倒是有个好处,可以避开官道大路,遇到危险情况时,也可以随时隐蔽自己,也容易躲避官府的追击。如果有马匹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有个两三尺的地方就可以藏下一个人,可是不但身形无法轻易藏匿,而且还很容易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愚蠢地发出“不合适的声音”。因此,即便马匹仍然强健,李鸿基或许也要忍痛割爱。
虽然专挑那些荒僻之处的小路,可两人也没有走在一处。李过一人在路上走在前面,李鸿基稍稍拖后一些,而且是行走在路边有遮蔽之处。行走之时也是瞻前顾后瞧左望右,尽量地隐匿行踪。
稍微有利的条件就是,现在已是酉时,也就是晚上五点到七点。别忘了那时可是大明王朝,而且也是在冬季,因此夜幕也能很好地遮蔽了两人的行踪。
两人的目标,也是横山。
至于那些宗亲好友之处是否可以成为暂时栖身之所,李鸿基根本未予考虑。倒不是完全信不过别人的担当,因为他开始就确认那些地方肯定是官府首先要搜查的所在。自己去那些地方躲避,无异于束手就缚。
他的第一个目的,就是首先进入幅原几十里的横山地区,然后再相机出逃别处。
如果只是杀了盖虎一人,李鸿基早已远走高飞,根本不用到横山暂且栖身。
可即便只有盖虎一条命案,李鸿基也知道自己即使能够出逃,恐怕这辈子也不要想再回到长峁村了。而艾诏这厮又着实可恶的紧,不仅高利贷压得李家喘不过气来,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还与韩金儿勾搭成奸,真是令人难以忍受。
最近今年李鸿基一家可谓迭经磨难,亲人相继患病离去,本来就不是多么丰厚家产不仅随之散尽,而且又欠下似乎永无还清之日的高利贷,家道就这样不可遏止地败落下来。
这不是哪个人的罪责,似乎只能归咎于天道不公。李鸿基无奈上天,可他胸中郁积的怨气已呈不可抑制之势。
盖虎和艾举人真不该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时候招惹李鸿基。
这两个人的及时“出现”,无疑给正处于“拔剑四顾心茫然”李鸿基提供了一个最佳的发泄口。也是两人合该倒霉,本来暴打个三两顿就蛮可以交代过去的事情,弄得最后却丢了卿卿性命。
唉,“赌近盗,奸近杀”古人从不欺人,淫人妻女者尤须切记!
因为是徒步,李鸿基和李过反而落在了一个时辰之后才从长峁村出发的锦衣卫的后面。
何胜文虽然没有身着锦衣卫的标志性的服饰飞鱼服,可那满脸的煞气和不断催动马匹的急火火的样子,显然也给李过提供足够的警示。
其实不用李过多言,远远传来的马蹄声早为李鸿基示了警。
他找了个地方俯下身躯,看着来人与李过答话。
虽然天已经几乎彻底暗下来了,李鸿基离的也有些远,可从身形和说话的声音,他完全分辨的出来这个人就是那个刚到银川马驿的驿卒兄弟何胜文。
李鸿基虽然一时还搞不清楚这个新扎的驿卒兄弟因何搀和到这桩命案中来,可他也不会天真地以为何胜文是因为闲极无聊进而萌生了夜游横山的雅兴。而且他也不相信何胜文就是单人独骑,说不定此时前后左右都已布满了虎视眈眈的眼睛。
追兵的确是来的有些快,可也在可以想象的时间之内。虽然暂时度过了一次危险,可李鸿基还是得要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行程。
可是,两个人停下来核计了一番,眼下还是没有更好的去处。
如果在没有遇到尾随而来的追兵时,两人或许还有改弦更张的可能。
其实,改弦更张也是有着相当大的凶险,没准儿还很有可能把自己送到人家的面前也未可知。
除非当初没有将横山做为第一选择,兴许风险性就小上很多。可除了横山具有可以隐匿之所,附近还真没有一个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