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雨转换的新场景里,年少的伽狄鲁斯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上祭台,右手握成拳放在胸口,虔诚地跪下。
颤抖的手泄露了他的欣喜与激动,这些情绪使少年皎月般的面庞微微发光。
我猜这一幕是他们十位王子正式的登基大典,因为烟幕上,海皇从女祭司呈送的托垫上拿起一顶银色王冠,给伽狄鲁斯戴上:“吾以海神之名赐予亚特兰蒂斯二王子伽狄鲁斯至高无上的神权与王权,赐予汝今后在亚特兰蒂斯的地位仅此于吾,以及你们的国王:亚特拉斯。”
伽狄鲁斯朗声起誓:“吾将终身追随父神,追随亚特拉斯陛下。”
“好!”波塞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伽狄鲁斯,把头抬起来!”
伽狄鲁斯茫然地抬起头,目光闪烁着晶莹的光彩,仿佛期待父亲更多的奖励。
波塞冬慢慢俯□,一只手挑起儿子的下巴,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嘴唇,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打量跪在他面前的伽狄鲁斯:“你和亚特拉斯实在是太像了。”
“哥哥和我是同胞兄弟。”
“兄弟?”波塞冬轻笑了一声,像是嘲讽,又像是叹息,“宙斯和我,也曾是兄弟。”
波塞冬的笑意更深,他抬起绣着蔷薇图案的袖口在微风中轻轻晃了晃。
紧接着,安弗雷斯把脸埋在掌心里,身子不停颤抖。
伊菲蒙脸色苍白地咬住下唇,一只手飞速遮住了加普勒培斯的眼睛。
曼尼修斯和奥特库吞同时目眦欲裂。
美斯托吓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亚特拉斯瞬移到波塞冬身边,带着哭腔跪倒:“父神,这不是伽狄鲁斯的错,请您饶恕他。”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逼真,我听到伽狄鲁斯凄厉的哀嚎响彻整个夜空!与会的宾客中甚至发出同样悲戚的哀鸣,因为真实,导致现场每一个观影者都入戏太深……
波塞冬抬起手轻轻一挥,伽狄鲁斯的脸上就划开了一道极深的伤口,从右眼的眉心直抵唇角,刺目的血红从眼窝开始缓缓流下,沿着翻开的皮肉汇聚到下巴,再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就像是无声的血泪。
伽狄鲁斯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愤怒,激动,痛苦,仇恨……在他满是鲜血的脸上都找不出任何痕迹。
伽狄鲁斯走了,拖着一路破碎的血痕,如同一路凋零的红玫瑰花瓣。
没人能看清他血痂后的表情。
……
烟花全部燃尽,永恒殿的灯火又重新一盏一盏亮起来。
我看不懂这些场景的意思,但总有一个直觉告诉我,这其中必然非常复杂。从每个王子脸上的表情可以窥见一斑:安弗雷斯担忧的看着亚特拉斯。伊菲蒙一动不动,死死盯着窗外刚刚燃起烟火的地方,尽管那里早已是重归寂静的夜空。曼尼修斯与奥特库吞同时皱紧眉头,美斯托脸上竟然露出一种绝望的脆弱。埃泽斯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而坎坎流下来两行清澈的眼泪……
唯有埃拉西普斯脸上的笑容,就像捏碎一层灰石面具后开凿出真正的美玉,意蕴万千。
永恒殿顿时化为一个纷繁喧嚣的市集,所有人都在唾沫横飞地争执不休,交头接耳,惊慌失措。
而亚特拉斯站在所有浪潮的中央,缄默不语。
人们常常形容一个人,会说他婉转美妙的就像一首歌。但我却觉得,此刻亚特拉斯是这世界上最最孤独的音符。
“切蛋糕吧。”亚特拉斯拿起刀,居然都没有人为他取下蛋糕上的蜡烛。我伸手去拿,谁知他的刀正好落下,不偏不倚的划在了我的食指上。
指尖顿时血如泉涌。
我忍着痛把手往回缩,却被亚特拉斯拉住。他看着我的伤口,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我又把手往回抽了抽:“陛下,这点小伤不碍事的,等会儿我去包扎一下……”
话只说了一半,亚特拉斯居然俯身把我的食指含在了嘴里。
在众目睽睽之下……
大家的注意力从刚才震惊的烟花雨中瞬间转移回我们这里——伊菲蒙好整以暇的摸着下巴;埃拉西普斯高深莫测地眯了眯眼睛;坎坎还在抽泣,却已经不那么悲伤;迦尔嘴巴能放下一整个鸡蛋,奥兰斯也差不多;格雷皱了皱眉头,而维比娅浑身散发的寒气能低过阿尔卑斯山常年不化的积雪。
我感受到来自指尖的微麻疼痛,还有亚特拉斯舌尖的温度,以及吮吸的力度。
可我什么都听不到,不知道是我失聪了,还是整个空间被人按了消音,偌大的永恒殿竟然无人出声,寂静得如同回归混沌时代,创*世神无聊地拨了拨手指,一霎那:时间停止,万物静止。
只有亚特拉斯缓缓地抬起头来……
但是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修长手指贴在我的脸上,指尖冰凉,竟然在剧烈颤抖。
不过是个小伤,他这么过度的反应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我冲他微微一笑。
未曾想到他向后退了一步,忽然呕出好大一口鲜血,面前的蛋糕,鲜花,桌布全染成了血红色。
我傻了。
一声玻璃的脆响——埃泽斯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粉碎。
创*世神的魔法被消除了……
尖叫声,摔杯声,怒骂声,哀嚎声充斥在整个大殿中。
伴随着这些声音,我被纷纷扰扰的人流推搡着,回过头看,亚特拉斯一个人站在人群之外。
他的唇边还残留着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