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三年举办两回的院试迫在眉睫,各地童生都在为着能一举考中生员,从而获得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而挑灯苦读。既是下定决心绝不重蹈前世的覆辙,陆叙便只能暂时放手医馆的事务。
前几日,陆叙就领着两个徒弟上山采草药,这几日频频见他在配药方,一时吩咐枳实将草药一一分类出来,搁在后院晒了几日又叫巴豆捣碎研成粉。今日又吩咐了二人将那药粉一一调蜜进去揉搓成丸状,之后便用小瓷瓶一一装起来封死。
红花在旁疑惑了几日,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他,“师哥,这是为哪个制的?”红花柳眉倒竖,这师哥她是十分了解,近日来总见他凝眉沉思,不难看出心中有事,只她并不知是何事扰了他。
“红花。”见她开口相问,陆叙便直接告诉她,“师哥近日琐事缠身,兴许会有一两月不在馆内,你要好生照看。要是碰到疑难杂症,你若是拿不定主意,便莫做那无把握之事,大可好意劝告他去寻旁的大夫。这几瓶药丸,不日便会有人来取,你听她自报家名是那纪家之人,且身患心疾之症,便是无误。”
要说红花先时还在疑惑这药丸是制给谁的,这时间一听他要离馆两月,一颗心都变得焦躁起来,“师哥!你是出了何事?为何要耽搁这许久?”
“并非坏事。”陆叙并不愿与她明说,再次嘱咐了两个徒弟他离馆期间应注意的各项事务,便离开不说。
枳实还在摸着脑袋,心里微有些暗乐,不是他心中不喜师父,而是没了师父在这便没人再会管他整日背这记那的,亦再不会动不动就挨罚了。
他这里正暗乐起来,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来,抬头就见红花师叔面色难看至极,心里刚叫一声坏了,那女魔头就伸手赏了个爆栗。“你个臭小子,别以为姑奶奶我不知你心里想什么,赶紧给我回去干活!”
枳实“唉哟”个不停,捂着额头一步一回头地去了后院。
馆里一时只剩下红花与巴豆,红花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儿,招了手唤他过来,“派你打听的事儿,可都打听着了?”红花随意地撩一撩挂在白嫩耳垂上的红玉耳坠子,往上挑的凤眼朝他身上淡淡一扫。
巴豆直着眼睛盯住她的耳朵瞧了好半晌,吞了吞口水,方有些磕磕巴巴回道:“回,回师叔,打听着了一点,怕是近日来才入的青州。姓甚名谁不知道,光打听着是位尚未出阁的姑娘,听那左邻右舍说里头排场倒像不小,院子里整日都有仆婢穿梭。”巴豆挠了挠下巴,眼睛一亮,“哦,还,还有一事,传言是来此地养病的,旁的就没了……”
“来此地养病……”红花眯了回眼,片刻后才慢悠悠站起来,“行了,我去后边歇着了,你在这好好守着,师哥不在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有人来便去后院寻我。”不等他应下,扭腰便走了,巴豆看着她曼妙背影好一会子,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
果不其然,两日后便有人来请大夫。
师哥不在医馆,红花这几日便有些心不在焉,面上亦是少见的阴晴不定。她看着这两个气喘吁吁的丫头,自是记得这两个曾来请过师哥,“陆大夫不再,还请另择良医。”
平安一听完,眼圈便是一红,“怎地会不在?这可怎么办?劳你们去寻他来可好?我家姑娘正遭罪呢!”平安为主心切,这纪大爷嘱咐的话,她亦是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知道这陆大夫同他是故交,且又同他打过几回交道,自觉熟稔了起来,因此一得知姑娘身子不适,头一个想寻的便是他了。
“姑娘这话说的,合着陆大夫是专为你家姑娘一人医病的?”红花忍不住没了好气,“陆大夫此番去了异地,你若是愿意等,你便等,大可随意。”红花说着就撩起布帘,拍拍手进了后院。
平安没想对方这样无礼,若不是碍着陆大夫的面,她早要同她争吵起来。这时边上福儿忍不住拉拉她袖口,“平安姐姐,这可怎么办好呀?”
“既是不在,咱们便只得寻了旁人去。”平安两个结伴刚要走,身后静了老半天的枳实就忍不住叫一声,“两位且慢,敢问府上可是姓纪?”
枳实摸了摸脑袋,暗暗为方才红花师叔的态度感到稀奇。平安两人停住脚,默了半刻方答了是。那枳实听了又问,“再问一句,你家姑娘是何症状?”
平安自然照实答了,那枳实一听,便忙将师父嘱咐下的几瓶药丸送到她手上,“这是师父走时留下的,说是给那纪家的,且身患心疾的用,想来便是你家姑娘无误,快些拿回去罢。”
平安先时还有些愣怔,可随即便是欣喜,心里虽还有些疑惑,可这时候已顾及不了其他,当下谢过不提。两人走在半道上还是放心不下,到底又新请了一位老大夫回去。
那老大夫把完了脉,叹一口气就准备开方子,哪知平安这时候却凑了上去,“老大夫,可否帮我瞧瞧这是个甚的药丸?”
那老大夫“咦”一声,凑近了眼睛仔细看了一回,又倒了两颗出来闻上一闻,片刻之后就激动的面红耳赤起来,“你,你这是哪处得来的?”
老大夫语气过于激动,平安不由吓得往后退一步,“这是那城西陆氏医馆的陆大夫制的,敢问老大夫我家姑娘可能服用?”
“原来是他。”那老大夫捋捋胡须,面露喜意,“能,大大的能,这个药方配的好哇,配的妙哇!老夫怎地就未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