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时,陆叙方来。佟姐儿等了一日,早叫磨得失了早先的兴致,见着他来,看也不想再看他一眼,转身便入了内室。罗妈妈几人虽也对他老大意见了,可作为下人又不好干涉太多,因而只好叹着气退出去。
陆叙来到内室,便见她靠在窗边垂了脑袋,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模样。他心中柔软,走近几步便将她揽到怀里,佟姐儿气性还未消,自然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放开我,再不愿见你!”
“怎地了?”陆叙微微使力,将她两只不听话的小手捉住,略低下头凑近,缓声道,“又是哪个惹了你?”
“除了你还有哪个!”佟姐儿咬了唇,仰起小脸,眼眶里的泪花儿便直打着转儿。“白白候了你一日,你这时候才来……”佟姐儿瘪着嘴,心下好不委屈。
陆叙瞧着心疼,手上轻轻为她抹了泪才道,“可见你是记错了时辰,昨日便约好的日落才来。”
陆叙话一道完,佟姐儿就愣一愣,片刻后好似忆起来却是如此,小脸上不觉有些红起来,隔着一层水雾看他一眼,才又娇起来,“……那也来的晚了!”
这样强词夺理,陆叙心下觉得好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既是这样,我便同你道歉,可还要出门?”
佟姐儿仰着面看着他,嘴上想硬气地说声不去了,可心里又是十分向往,怎样说她都觉失面子,因而不直接回他,玉臂一抬便挂在他身上,难得主动献一回吻。
陆叙只觉惊讶,可这到嘴的美味哪会拒绝,当下便捧住她的小脸,狠狠索取起来。
佟姐儿叫他一下抵在了壁上,他一副结实的胸膛狠狠压上她的娇软,腰间被一条有力的臂膀紧紧箍住,整个小身子被牢牢按在他身上,脚下一时悬了空,她担心掉下去,便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许久后,陆叙方放开她。佟姐儿仍挂在他身上,酡红的面颊贴在他的肩上,两条玉臂虽是挂在他颈上,却是半分力道也无,还是陆叙使了力气箍紧她的腰肢,她才未掉下来。
时辰一耗,天色便已全暗下来。中秋之夜,街道上自然不缺往来行人,佟姐儿叫他牢牢牵住一只小手,慢了半步跟在他身侧靠后一点,她头上戴了帷帽,薄薄一层白纱垂在眼前,看人看物便不分明起来。
早在两日前,陆叙便在观月楼定下一间房,这观月楼既被称作“观月楼”那必定楼层不矮,且进了房间不论是走哪个方向望天,皆能够观到圆月。
两日前他便进来付过订金,店小二自然记得准,将二人引至楼上,摆上茶水点心,方合上门出去。
陆叙将她牵至窗边,伸手替她掀起面前一层白纱,手指灵活地解开系于她下巴底下的丝带。佟姐儿面颊微红,他的指腹总是有意无意地触碰两下她的玉颈或是下巴,陆叙将帷帽随手一放,之后伸出手便将她拥进了怀里。
佟姐儿背靠在他怀中,仰起玉面望天,泼墨的天际繁星点点,星光璀璨,圆月如盘。佟姐儿眼睛不眨地盯住头顶的皓月才看了几眼,脖劲处便开始犯酸,她不由低下头来再去瞧街道上来来往往,热闹嘈杂的人流。
身子刚要靠上窗沿,贴在腰间的大掌便是一紧,佟姐儿只好作罢,靠在他怀里放远了目光,不远处似是有一条江,江上浮着数只画舫,首尾高悬着大红灯笼,摇摇曳曳,恍恍惚惚,朦胧至极。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莺莺袅袅,缠缠腻腻,道不清悲喜,诉不尽衷肠。
两岸边皆尽是茶楼酒肆,家家灯火通明,满堂金辉,里面喧哗震耳,屋外酒肉飘香。璀璨灯火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却是更添意境。
佟姐儿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往日身处纪府本就少能出门,便是出门,也是去了别家做客,如何会有夜间出来的时候。白日里坐于轿中,虽也会好奇地偷偷掀一角车帘瞧瞧,可那瞧的景象却与这大不相同。
陆叙观她久未开口,便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待看过一眼,他便低下头来贴着她的小脸问道:“可是也想过去瞧瞧?”
佟姐儿回过神来,她本就靠在他怀里,这时间他一凑进来,清新温热的气息便喷洒在她的颊上,面上不由微烫起来,羞怯地垂下眼睫,抿了唇轻轻点着头。
陆叙盯着她看了两眼,到底遵从心意轻轻吻了吻那张水嫩的小口。佟姐儿正揪紧裙子,怕他要个不休时,堵在唇上的温热便离开了。
她微微垂下头,悄悄拿了绢帕擦了擦嘴,待她做擦完后,抬起头便对上他一双含笑的眼眸,面上登时一燥,面颊埋进他怀里便是娇嗔起来。“在外头你竟还这般……”
“眼下边上又无人。”陆叙淡淡道,全未将此事放于心上,他问出先前问过一回的话,“想不想去?”
“嗯。”佟姐儿靠在他怀里扯了扯绢帕,到底是说出了真话,她确实想去。
距江边越近,寒意便越重,陆叙包紧掌心里微凉的小手,让她行在他身后,多少也能遮挡一些凉意。佟姐儿抖抖身子,一只手叫他包在掌心里,一只手攥着绢帕紧紧捂住了领口,越靠近江边那股风便越大,拨了拨鬓边吹散的发丝,紧跟其后。
二人上了一条小船,却不是先前瞧见的画舫。佟姐儿从未坐过一叶扁舟,一只脚刚踩上去便觉晃悠起来,吓得她连忙收回了脚,缩进他怀里直说不去了。
摇船的是一对年过五十的夫妇,他二人只把他两个当做了中秋之夜出门游江赏月的夫妻,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