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里,急报天天有,有嘉兴正在屯聚重兵,有大批舰船由宁波北上,最近的消息则是,敌舰已经抵达了上海海面,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
宝山城里,除了战士,已经没了一个民众,民房屋舍也被折的七零八落,按王枫的命令,是把宝山城拆成废墟都在所不惜,在战后,将按近现代城市的要求重新规划建设,铺柏油马路,建下水道预留各种网管空间,甚至如果有条件的话,通自来水,家家户户用上私人厕所,一方面,打造出一个样板示范城市,另一方面,也为将来重建南京城积累经验。
以城市为中心,沟壑纵横,另外依据一些大型建筑群,构筑起了一座座不规则的掩体,站在高处,看着面目大变的宝山城,盛宣怀忍不住道:“王枫,这就是你所说的宝山防线?但我有个疑问,如果英军突破了我们布下的水雷阵,登陆上岸却不来攻打宝山,而是留一部分兵力看守,再以重兵去攻打苏州或者别的城池,那你岂不是作茧自缚?”
王枫还没开口,杨水娇已经丢了个看白痴的目光过去:“英军相较于我们不可能占有兵力上的优势,他能留下多少人看守?人少了起不到作用,人多了用于突入内部的兵力将会受到影响,你别忘了,我们只出动了一半兵力,难道另一半都是摆设?
况且他若分兵突进,那我们可以坚壁清野,分守各城的军队只须抵挡住几天,我们则以主力切断他的补给线,然后合围,他除了投降还能做什么?甚至于被我们趁他留守舰船的兵力空虚。趁夜出动夺了他的船只!
如果英军真的是这样安排,那我只能说,他的指挥官要么是目中无人。要么是蠢不可及!”
“噢,水娇姐姐。受教了!”盛宣怀嫩脸一红,讪讪的应了句。
王枫也是赞赏之色大盛,讶道:“杨水娇,真看不出来了啊,你还有两下子嘛!”
“那是,四年前金田起义的时候,本姑娘才十五岁,就大小历数十战。转战千里时至今日,这点布置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杨水娇得得洋洋的哼了两哼,眼神四处乱瞟,就在这时,却是猛的伸手一指:“快看江上!”
立于远处沙洲的十余座烽燧,有如接力般升起了一道道狼烟,直直刺入天际,这预示着联合舰队已经进入长江口了。
盛宣怀莫名的有些紧张,连忙道:“王枫,快让战士们布置水雷阵吧。对了,烽燧上的人员也要及时撤走。”
王枫摆摆手道:“不要着急,早就安排下去了。烽燧上的人员将会参加布雷。”
“噢!”盛宣怀点了点头,赶忙拿起望远镜,紧张的向长江下游看去。
谢安邦来自于福建小刀会,是第一军第三师二旅旅长,兼宝山县县长,几乎同一时间,他也见到了江面上的滚滚狼烟,“好!”顿时猛叫一声好:“弟兄们,按预定计划。布雷!”
“遵命!”一道道身影快速奔向泊于岸边的渔船,二旅满编的作战人员是两千七百人。每条船载六人,总共四百五十条布雷船。其中有一百五十条早一步分布在了由沙洲隔开的次航道上,因此驶入主航道的是三百条。
很快的,各船依据江面错开,缓缓划向下游,如今的水雷已经不是最原始的木箱式方形水雷了,而是改进为了铁壳圆形水雷,它的密封性更好,抗风浪能力更强,爆炸的威力也更大,但遗憾的是,由于时间过紧,水雷仍是依靠触发起爆,其余如音响、水压、磁性等起爆方式,研发人员还处于理论学习阶段。…
只不过,除了漂雷以外,军中还装备了相当部分的锚雷,就是通过缆绳连接雷锚固定在一定的水深,现代意义上的锚雷具有自动定深的功能,可以控制水雷布设深度,而民盟军的锚雷暂时还达不到,只能使用最笨的法子,即事先摸清水情,绘制出江底地形图,在战时根据坐标依地形施放不同深度的锚雷。
幸好需要布雷的区域只是宝山一带的江面,经过一整年的勘探,总算是大致摸清了江底的情况。
目前除了最早的一批漂雷,后面生产的水雷已经把机械式触发全部改装成了电解液触发,雷体上的五个触角是引爆的关键,每只触角由锌杯、碳棒和装有电解液的玻璃管组成,触角就相当于干电池,锌杯等同于电池外层的锌皮,碳棒类似电池顶部带铜头的碳芯,玻璃管中的电解液起着电池中粘稠体的作用。
当触角被碰弯时,玻璃管破碎,电解液流到锌杯和碳棒之间,发生化学反应,产生电流,电流通到电雷~管,电雷~管起爆,引爆水雷,经多次实验,可靠性极强,灵敏度也得到了大幅提高,有九成九以上的把握可以保证一触即发。
王枫不相信英军不会考虑到水雷的因素,因此命令兵器局大力气研发锚雷,漂雷只起着掩人耳目的作用,真正的杀手锏还是锚雷,却由于只能在固定地点投放,所以布雷船要缓缓划向下游,留出布雷空间,每条船上,都配了一张江底地形图,标出水深。
“谢旅长,来了,洋人果然早有准备啊!”谢安邦身为旅长,亲自登船指挥,这时,一名战士开声提醒。
前方隔着十里左右的江面,渐次出现了绰绰帆影,在望远镜中可以看的清清楚楚,都是些前端装着栅栏的小渔船,分明是扫雷船,谢安邦当即喝道:“全军悬停,听老子命令,施放水雷!”
一道道旗语向四周打出,战士们倒划船桨,堪堪使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