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六宝早就知道这孩子的身份了。
只是太子执意如此,他这做奴才的,当然不会多说半句。
幸好,太子现在最看重的是元侧妃生的孩子元堇,太子对元堇的功课抓得很紧,才这么大年纪,就时常给他讲朝政上的事情了。将来得承大位的,必然是元堇。只要不混淆皇家正统血脉,元晟这小东西,留着给太子解解闷,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六宝心里打着好算盘,当然对元晟更是和颜悦色。平日里哪怕太子不吩咐,他自己也常叫人给元晟送去各种各样的好东西,一般都是小孩儿家爱的吃的玩的,最好能够将元晟养成个纨绔才好。
元晟不太坐得住,在椅子上呆了一会儿,自己跳下地,喊道:“父亲大人还要多久!晟儿要出去玩儿。”
太子头也不抬,淡淡唤了一声:“朱六宝!”
朱六宝赶紧一把抱住元堇,不让他乱动乱喊,柔软黏热的大手掌捂住元晟的嘴,将他抱回到椅子上,对着他耳朵热乎乎的哈着气,小声道:“小殿下呦,您快点儿乖乖的坐着吧,千万别出声儿了。太子殿下忙着天下大事呢。”
他声音带着太监独有的尖锐,语气里满是诡秘和恐吓,听起来像是铁丝,刮在元晟的心头,让他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好像受到极大的惊吓一样,一双小拳头紧紧握住,挥手一拳打在要抱他的朱六宝脸上。
朱六宝给他正打在眼珠子上,疼的没忍住,闷哼一声,坐倒在地。
小孩儿家手没个轻重,朱六宝那只眼瞬间看不见了,只觉得天旋地转。
“啪”的一声响,是太子重重将笔扔在桌面上。
太子站起身来,黑眼珠里全都是莫测之情:“来人呐,把六皇孙带回凤藻宫,禁足一年!”
“父亲大人,我不要!我要见那个人,我要见跟我很像很像的人,晟儿要找他玩。”元晟的脾气差的很,立刻大叫起来。
“禁足三年!”太子的声音里,前所未有的带上了怒气和冷意。
朱六宝疼的浑身冒汗,虽然眼前看不见,还是跪地磕头:“太子殿下,六皇孙殿下不是有意的,小人位卑身贱,这点伤不在意。”
但太子却死死的盯住两个奶娘都摁不住的元晟,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半句话都不说。
这还是朱六宝伺候太子这么多年,头次看到他情绪失控。
至于太子情绪失控的缘故,朱六宝再清楚不过了。
太子对元晟下的心思,比对他其余任何一个孩子都多,但是元晟对太子却并没有很亲近。而且这孩子的性格太是活泼,现在大了,简直可称嚣张。
最伤太子心的,是元晟才头回见炎修羽,就口口声声喊着不要跟太子呆在一间屋里,要去见炎修羽,这是太子绝对忍不了的。
朱六宝虽然眼睛疼,可是心里面却升起来一丝狂喜之情。
他知道自己是个阉人,不能干涉朝政,可是他同时也是个男人,同样有着男人想要操控天下的**。
在太子身边呆久了,他知道有时候自己也是可以做一些事情的。就譬如说,如何让这个身份不能说的元晟失宠。
乱踢乱闹的元晟到底年纪小,虽然极力反抗,到底还是被几个闻讯而来的奶娘死死抱住带出去了。
禁足三年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如果真的执行下来,元晟这辈子可就废了。在年幼时候就因为犯错给禁足三年之久的皇家子孙,不管他做的到底是什么,注定背负上一个大污点。哪怕太子膝下的孩子只剩下他一个,大臣们也会建议从宗室中另选明君而绕过他。
即便如此,朱六宝还是觉得不保险。
太子屋里冷清下来,唯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你下去歇着吧,养好了再说。”太子终于恢复了宁静,看了看整个眼白已经因受伤充斥满恐怖血红色的朱六宝,道。
朱六宝磕头谢恩,乖乖倒退着出去。心里在思量着:有空也好,有了时间,这几天他刚好能做上几件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