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几个孩子,陈虎就有很多话说了,将一行人请到屋中,陈虎坐在凳子上,就开始数落起他家大郎二郎有多不听话,多调皮。但是他又道:“大郎已经到了上私塾的年纪,村子中没有,就让他去几里外的镇子上去读,大郎虽然性子调皮,但是读书很好,先生常常赞大郎呢。”
皇上听了会儿,只是有些怅然地笑了笑:“我的大儿子之前也很优秀,但是他犯了一些错误。”
陈虎觉得这一家人都很和气,显然挺愿意同他们相处的,说话也就随性了两分。元锦玉觉得这农户其实心思还挺剔透,对他们表示适当的尊重,却不会刻意放低他自己。
若皇上真的以他原本的身份站在这里,估计他们早就跪地行礼了吧,微服私访虽然吃住上不如之前,但是却能看到以前看不到的风景。
“大郎也时常闯祸,但是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所以每次我虽然揍他,见他真的肯改,我也就原谅他了。大郎前段时间学三字经,回来后还给我背,虽然我听不懂,但是大郎还是高兴地给我解释着,说要孝敬父母。那是大郎第一次和我还有他娘说这样的话,我心中别提多高兴了,真是觉得这孩子长大了。”元锦玉站在皇上身后,看到那农户神采奕奕的样子,略微有些担心,又同样很羡慕。
皇上说的分明就是太子的事情。那是欺君重罪,太子全府上下都被抄斩了,皇上不可能,也没机会再原谅他。元锦玉生怕那陈虎说的话会触怒到皇上,慕泽站在一边也听得谨慎。
但皇上显然不是没有度量的人,天家同平常百姓家本就不同,所以他只是叹了口气,没有接这话,而是问着:“那看来,你们的生活还挺阔绰?几个孩子都能上得了私塾?”
陈虎挠了挠头:“这事说来就话就长了,那私塾是个秀才先生的,开设了不到一年,大郎去那里上学,一个季度二两银子,一家人稍微紧巴点儿,还是拿得出来的,要是拿不出来,就拿点米面去换也成。而在南江城附近的小镇,还有不少这样的私塾。”
私塾也不是想开便能开的,慕泽便问了一句:“是官府扶持的?”
提起官府,陈虎严重光芒更盛:“可不是,去年的时候,这南江城来了一个父母官,说来这人你们肯定也听过,忠远候的儿子,也是去年的状元郎,卫楚秋。卫大人真是个好官,刚来到南江城,就惩治了几个贪官污吏,随即又兴起了好多新政策。最开始是有挺多人不支持他,但是快一年过去,越来越有成效,大家都很感激他哩!”
是了,殿试三甲,都是要外放一年到三年不等的。皇上给卫楚秋安排到南江城,已经是对忠远候一家的体恤了。
而说起卫楚秋,就不得不说说元赫丰。当初慕泽和元锦玉商量的结果就是,要是卫楚秋能活着到他的封地,并且在那种民风剽悍的地方存活,他们就不再对元赫丰下手。
元赫丰还真的很坚韧,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到了封地,元锦玉原本以为,他残了一条腿,肯定活不长,可是前段时间听慕泽说,他竟然一点点地在封地站稳了脚跟。
既然如此,元锦玉同他的恩怨,也就没准备再计较了。至于元莹玉,元锦玉已经许久没有过她的消息,上一次还是听说她快被卖到窑子中了,过得很凄惨。
卫楚秋还算是相识的人,元锦玉便也好奇地问了几句:“那这位卫大人,肯定很得民心吧?”
“这是当然。”陈虎认真地说着:“卫大人真的是好官,不过人家本就是状元郎,又是忠远候府的小侯爷,估计再没多长时间,就要返京了吧。”
皇上沉思了一下,倒是说着:“也未必,说不定他还会在南江城再留几年。”
陈虎虽然没读过书,大字也不识一个,却是个懂道理的,其实元锦玉多少猜到,这和他那位卧病在床的老父亲的教育有关,只不过她作为小辈,不好意思插嘴几个人之间的谈话罢了。
“我们南江城的百姓是很感谢卫大人,但是也不想卫大人被我们耽误了。十几年前有位夏大人,那也是百年难遇的好官。我当时年纪小,也不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只听说是南江城的人把那夏大人当成了救命稻草一样,圣上下了几道旨意,让夏大人去京城赴任,百姓舍不得,硬是不让夏大人走。后来啊,夏大人全府上下被满门抄斩,整个南江城都被震撼了,像是我父亲那一辈,似乎年轻的时候还想上访来着,可是最后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压了下来。”
陈虎又叹了一口气,一下子说了这么多,他感觉也挺不好意思,但是却没有闪躲的意思:“后来我父亲就再也没和我提过这件事了,但是在南江城,对于像是我父亲那样年纪的人,夏大人始终是横在他们心中的一根刺。现如今,我们实在不想让卫大人也走上这条路。”
皇上的面色似乎有些沉:“也就是说,卫楚秋留在这里,你们觉得皇上会不分青红皂白,再一次斩了他?”
陈虎愣住,连忙摆手:“老爷这可不能随便说啊,是要杀头的。我要说的是,当初夏大人为了南江城劳心劳力,听我爹讲,就算不是皇上抄了他满门,以他那般样子,也是没几年好活的。我们都已经快累死一个夏大人了,哪里会舍得卫大人年纪轻轻地,就被困死在这里?”
陈虎这么一说,让元锦玉刚刚提起来的心,也稍微放下了点。她还真怕这汉子口无遮拦,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