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轻轻地动了动,感觉是僵硬麻木的,只是有种冰凉的感觉。因为牵动了身上还没有好透的伤口,她蓦地是咧了咧嘴角,一双眸子半是阖了阖。
玉疏伝从背后将她扶起一点,让她可以自己能够靠在一边坐着,随后他自己也直接就着她边上坐下。空间不算很大,视线里有些昏暗,估计只有靠得很近,才能看得清对方脸上露出的神情。
宿离仰着头,口中微微感觉干涩,抿了抿唇。虽然阴冷的环境让她的身体变得滞顿起来,可是有一点却是她认为绝对不会搞错的。
她忽然转头看向就在自己身旁的玉疏伝,一双眸子里不知充斥的是什么情感,只像是在灰暗中生出一丝波澜,又隐隐地带了些不可思议与怒意。即便是她的身体情况再糟糕,可她的嗅觉也并未失常。也许刚才是才清醒过来,她还以为自己闻到的血腥味是自身残留的,可是现在调整过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那根本不是自己受伤的关系。
“你这是都做了些什么?”她的声音难得的那么沉静,几乎是听不出有多大的起伏。睫毛轻颤,她突然俯过身来,抬手触上了他的胸口。原本洞穴里便是光线极少的,早已将那些渗透出来,沾染在白衫之上的血红色印迹埋没在了一片黑暗之中,与黑暗所交融,以黑暗所遮蔽于一切。
宿离的这个动作有些大,此时又是毫无考虑地就做出了这个动作,只能自己暗暗地咬下生疼的感觉。
可是,如果不是仔细地看的话,宿离又怎么会发现玉疏伝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这件事呢?或许也不能说不是很好,应该是十分严重了。即便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像往常一样阖着眸子侧着面容悠然地对着她,但他的脸上满是病态的白,额头上已经因为太过疼痛凝聚出了一滴滴的汗珠,顺着脸颊一路躺了下来,薄唇轻轻地抿着,甚至还是勾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玉疏伝,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真狼狈。”宿离不客气地叫出了他的全名,这是真的第一次,她对他开口竟不是以往那种含笑温柔的语句。
玉疏伝闻言也不反驳,只是听他呲笑出声,随后便是睁开了那双漆黑的眸子,惊心动魄的摄人,如曜石一般的明亮。他勾唇道:“可惜疏伝没有夫人这么大的本事,身体虚得很,不过也是想来很快便会没事的。”
宿离瞬间一愣,静静地看着他许久。微微低下头,瞥了眼自己身上穿的外衫,是他又给自己添上了一件,那他都看到了吧。哪怕自己的身体已经化凡,可是她的魂魄却依然是宿离自己的,是不管换了几个身体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神仙终归没有凡人那么脆弱,他们拥有漫长到连自己都数不清的寿元,他们极少感受得到凡人所受的所有的痛。除非下凡间渡劫,除非像宿离这样特别的存在。
想到这里,宿离瞥了眼玉疏伝,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亲自解下玉疏伝给她的这件外袍,重新披在他的身上。不管她的身体有多疲倦,不管她的这个身体是否还撑得下去,她也有很多事情终将郁结于心。
她看见玉疏伝的视线没有离开她的身上,毫无避讳,似是想要用力将她看穿。半晌,只见他洒然一笑,伸出左手,将她一起带入了怀里,两个人同是盖在一件衣服下面。
说来也是好笑,明明玉疏伝伤得比宿离重得多,却还是感觉比宿离要温暖太多了。就如同宿离这具身体不是她自己的似的。
“你的伤口,我帮你处理一下。”宿离扭过头盯着他竟是脱口而出道。
说完,也不等玉疏伝回答便动起手来,她的样子比刚才清醒过来的时候好得太多,身体上的僵硬也开始得到了缓解。
“说来,宿儿你本是有要下崖取物的意思是么?”玉疏伝想到当时柳若寒提到的还灵草,便是心中有些明白。宿离这次来天寒宗,或许本身就有她自己的目的。
宿离闻言,手微微慢了一拍,但只是片刻间,便已然恢复无常。她略是点了点头,开口道:“你说的不错。”
“还灵草是什么?”他问。
“一种原本生长在仙界的灵草,只不过现在唯有天寒宗的子虚崖下有了。”宿离不紧不慢地答。她的眼中沉沉的,白皙的脸容上此时居然因为提到的这件事而肃穆起来。
许久,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真的需要,所以,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