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眼见这道人的拳脚武功挥洒圆转,正合玄门功法贵柔返朴的博妙意境,但却又瞧不出此人武功师承何派。
他再去瞅那十余名甫只照面,无论是挥剑持刃或乃拳掌相击,尽数未及身畔便跌出落败的一干群道。已认出其中有几人昔年武林识得,俱是江湖上玄门各派的成名高手,一时间心头暗讶不已。
广场之上数千群豪惊叹不绝,这才朝那道人形貌打量过去。但见此人瘦高个儿头长手长足,背上斜挂着一柄带穗三尺长剑,脸色蜡黄如漆一副阴沉之相。柳少阳打眼瞧过心念连转,唯觉此人双目隐透戾气,倒像从前在何时某处曾经见过。
那道人随手取胜纵声长笑数下,冷然高语腔调甚是沙哑:“诸位玄门道友,这今日玄宗比斗的第六席之位,贫道不才这就要径得了去。还有哪位道兄自忖身负绝学,就先来与某家切磋一二吧!”
群雄亲眼瞧了他神功奇诡旁人近身不得,武功之高实在匪夷所思。前来赴会的诸人里虽仍有不少深蕴玄功的高手逸士,本自盘算跃跃欲试。
但既已觑了方才那十余名出手道人,个个落得灰头土脸落败而回。这些人暗自惊诧之余,已尽都自忖浑无半分取胜之望,不过徒增羞辱绝难讨得好去。是以听凭这高瘦道士在台下连问三遭,数百名玄宗旁支道门的与会好手,竟再也无人出场挑战。
那道士见无人接阵,神情漠然转过身去。冲着青城派的五名比斗弟子打个稽首,道:“贫道辽东散人北虞子,只因巧有机缘偶得玄功宝籍,修炼了内外一身武功。这才敢来玄宗大会斗胆献丑,还盼诸位道兄不吝赐教!”
那青城派的五名羽士个头相若,分着红、青、黄、白、黑五色道袍。闻言俱都作个揖礼,齐声朗然道:“无量寿福,北虞子道友既身属玄门,这便请进招罢!”
北虞子嘿笑一声依旧不拔背上长剑,两袖陡振呼呼无风鼓荡,朝身前五人掌风如练横卷而去。
那青城派五道见他手头势涌携劲来攻,身形倏动左右连出,蓦地里结阵将这北虞子团团绕住。
一人近身相斗四道游走,五者不断交替变换,足下方位暗合阴阳玄理,此进彼退你击我挡,相互配合妙到颠毫。登时便如倏施了一副枷锁四道铁链,将那北虞子前后裹在阵中大有缚手缚脚之感。
这厢场内众人里的玄青瞧得心绪激荡,忍不住低声问道:“少阳哥,这青城派五道所演的阵法移宫变位足踏五方,八卦浑成端的好生厉害。你于天下武学见识甚广,可知这阵法叫什么名头么?”
柳少阳双目凝视斗场,应声道:“这阵法由五人往复交替,隐蕴伏羲六十四卦玄道攻守兼备,想来当为青城派流传数百载的‘五方玄阵’!”
此刻台下六人俨如蝴蝶穿花斗得正紧,五羽士与那北虞子身法腾挪互有攻守。拳、掌、指、腿的交击之声时疏时密,妙招迭出迅疾绝伦。
玄青已然瞧得出神忽地眉头轻舒,于阵法中诸人挪转心有所悟,手头不住比划喃喃语道:“天地定位,那红衣服的要去转乾位进大状……风雷相薄,那白衣服的要退震位换走无妄……”
柳少阳精通玄理此时也瞧出门道,心中推想与玄青所云甚是契合,再瞅场中五道所行方位果然不差。
却见场中又走马灯般转瞬斗得七八招,那北虞子挥袖弹开蛊位的青衣道人攻来一掌,也不去理会比位的黄衣羽士露出破绽。自在井位打个旋转旁相斜动,瞬时身形抢在宫卦咸位。恰在此刻阵里的黑衣道人声东击西,竟也往咸位所在掠来。
北虞子身法快极先至,左手一翻出指携劲如电击出,“嗤”声正点在黑衣道人胸口的紫宫、玉堂两穴。那道人不意步法被人瞧出门道,闪避不及闷哼中指,胸口猛窒朝后连退五步手足绵软。
这般少了一人前后失度,五方玄阵再难运变。其余四人没得互为变化,招法威力大减。霎时间四人里的白衣羽士,也为北虞子扫掌携风拍在肋腹要穴,退出数丈浑身酸麻气机难复。
高台上的楚望南俯览瞧得真切,高声喝道:“阵法已破,都就此退下了罢!”其余的三名道人本自落败,听闻此言抽身齐退,颌首立列侧旁。那被击出阵外的黑、白二羽士,也都运转复气挪身站于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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