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聪有礼的行礼作揖“谢平大人!”
“请!”平敢当作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却带头大步走向宫门。
高俊斜躺在锦榻上,漫不经心的捡着小几上白玉盘中的杨梅吃着。他身体“违和”,已告病假好几天了。
突然,一团朦胧的影子飘到自己面前,紧接着砰一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被扔到自己的脚下了。
他从惊诧中醒过神来,向下望去,一个黑衣人正目露痛楚与愧疚地看着他。
“少爷,是奴才。”黑衣人痛苦地开了口,挣扎着坐了起来,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巾。
“马档头!”高俊脸上已没有惊异之色,看向他一片湿痕的左臂“你受伤了?要紧吗?”。
“谢少爷关心,不要紧。”马档头一脸愧色的跪下,以头触地“奴才对不起少爷,失手了。”
高俊沉吟了一下,慢慢道“意料之中的事。”
“少爷,刚才那人……?”马档头看向高俊,欲言又止。
“那人?”高俊疑惑的挑了挑浓眉。“我以为他是你部下,是你的后援!”
马档头满脸惊诧与疑惑“奴才的部下中哪有如此的高手,他、他救了奴才,便径直将奴才带到这里来了。我以为,他是您派来救奴才的。”
“奇怪,他是谁呢?对咱们的事居然如此清楚。”高俊站起来,拍了拍头“好在他是友非敌!”
“你看见他的样子了吗?”他问向马档头。
“没有!”马档头摇摇头,想了一下又道“他露在包巾外面的发丝花白,应该是年纪较大了。”
“谁呀这是?”高俊头痛的抚了抚眉宇。
马档头看着他,目光闪烁不定“少爷现在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没人怀疑是你吧?”
“应该不会,我不是奉您的命到河北去吗?”
“对,你就留在我这养伤吧。”高俊坐下来“给我说说那边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是,少爷,正如您所料的一样,这次是陛下布下的陷阱。”马档头说到这里有些哀怨,您知道是局,您也让我去闯。
“嗯,继续。”
“依奴才看,整治禧珍公主的不止我们。第一批是用箭的,第二天是轰天雷,奴才是第三批。”
高俊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语道“那一定是他们!”
“少爷知道是什么人?”
高俊眼睛冷起来“下去养伤吧,哪那么多废话。”
马档头讪讪一笑,急忙退了下去。
喜来楼里,豪华雅致的包间里只坐着平敢当、张雪聪与王正三人,窗户与门都关得严严得,平直守在楼梯处。
“请!”平敢当亲自执起洒壶,为王正与张雪聪亲自倒满两杯酒。
张、王二人急忙谢过,王正还好,张雪聪心中却有些惴惴。一是不知道平敢当为何纡尊降贵宴请他二人,王正此时已是正二品的漕运总督,以前又曾与平敢当关系匪浅,可自己……;二嘛,则是为今天宫门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变故。
好在他一向沉稳定老成,尽管背心的衣衫已经湿尽,却仍是稳稳的端起面前的酒杯,说了句场面上的客套话后,一饮而尽。
“今天陛下叫西厂的汪伦埋伏在抱朴寺了。”平敢当端起酒杯后,淡淡说完这一句后,才优雅的饮完杯中酒。
“陛下真是料事如神!”张雪聪短暂的呆怔之后,无限恭敬地说了一句。
王正笑着点点头,好似非常赞同他说的话。
平敢当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陛下一直自信而自傲,今天这一出正好投其所好,会让他觉得敌人也不过如此,以后的事就好办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张雪聪睃了王正一眼,却见王正笑得如沐春风一般,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不由心中慌乱,稍微迟疑了一下,小声道“作为臣子,我们不该在背后妄议圣上。”
平敢当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却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张大人所言甚是。”
张雪聪感到脸上一阵发烫,急忙专心致志的用起餐来。
接下来,平敢当与王正天南地北的暢谈起来,张雪聪充当了一名好的听众,偶尔只是点点头,或是微笑,或是哦一声。
一顿看似宾主尽欢的应酬直到两个时辰后才结束,从喜来楼出来后,张雪聪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当年科考,累心累力、疲倦至极。考完之后回到家,偏偏还记挂着自己的科考成绩,回到家也一样的放不下、吃不香、睡不着。
对襟白绫单衣,月白色挑线裙子,葱绿色撒白玉兰花无袖褙子。手腕上戴着一串珍珠手串,头上别着珍珠发钗,衬得墨色的发丝宛如一匹上好的绸缎。
张雪莹跪在佛祖悲天悯人的宝相前,呆呆地看着上面的牌位,上面写着“张门玉娘之位”,今天是娘的生忌,她与梅氏还有张雪慧一早便来到了白马寺拜祭。
梅氏母女看着她单薄而略显落寞的背影,交换了一个眼色。
张雪慧微笑着上前拉起她“妹妹,经也诵了,纸钱也烧了。咱们去外面走走,中午就在这用斋膳。”
张雪莹柔顺的站起来,敛住脸上渗出的伤心,点了点头。玉娘的样子已慢慢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但她却依然记得玉娘临终前看着自己的目光:哀伤、不舍、无奈……。
出了焚香萦绕的大相宝殿,梅氏不禁轻轻舒了口气。
四月中旬的天气不冷不热,白马寺古树又繁多,井然有序地排列着。焚香从四面八方慢慢飘来,不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