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恢复了方才那深邃平静的目光，至少表面上是。他静静打量着换好衣服的她，那样的深沉，更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另一段时光。
夏存存心中又多了几分笃定呙。
这一次，没有惧怕，她自觉走向他，在他身边坐下。
承受着他如漩涡一般的目光，她轻声问，“这是谁的家？”
夏存存在问这个问题时，心中甚至已经酝酿好了第二个问题……我和她，像吗醣？
只是没想到，苏慕止根本就没给她问第二个问题的机会。
他说：“你的。”
夏存存愣住。
苏慕止似笑似讽地看着她，“两年前我买下这里，如果刚才不是先送你去见了你老师，现在我已经送给你了。”
他说着，手指捏起一旁的钥匙，这套房子的钥匙。
夏存存彻底说不出话来，只看着眼前的男人和他指尖的钥匙。
苏慕止目光又瞥向她的衣服，“看过衣柜里的衣服没有？是不是很惊讶，全部都是你喜欢的，这么巧？”
苏慕止说着，站起身来，目光扫过这房子里的一切。
中档小区的公寓，一百多个平方，地段好，采光好。家具简单，茶几上还有一本晦涩的古琴谱，半新不旧。却都干净整齐，应该是有人来打理过。
“夏存存，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丝毫变化，你就没有一点印象？”
这是第一次，苏慕止明确地提醒她，她忘记了某件事。
过去，他暗示过她，夏存存并不傻，她自然明白他的暗示，他暗示她忘记了某些事。但是，她不信。
人生又不是电视剧，哪里有那么多的失忆？更重要的是，她有两年前的记忆，她更清楚地记得那里面没有他。
她只当这是他的另一个局。
他有那么多的手段，捏造一段记忆又算什么？
他似乎看懂了她的防备，嘲讽地笑了笑，“那张床呢？也没有感觉？”
夏存存想起刚才的疯狂，脸有些红。
“也是……那张床上，什么也没发生过。”
夏存存，“……”
那你要我感觉什么？
“我后悔了，早知今日，那时我就不会宠着你。”苏慕止忽地厉了语气，双目微微眯着，冷冷看着她，“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你倒是容易记起你的男人。可是夏存存，我对你没有原则的宠爱不是为了换你今天的没心没肺。”
夏存存哑口无言。
在他莫名的怒气和不甘面前，她勉强为自己辩驳，“我都记得……”
“是吗？”苏慕止紧紧看着她，“你都记得什么？你是怎么来的这个城市？你在这里靠什么生活？你住在哪里？一个月租金多少？你都认识哪些人？他们现在在哪里？和你还有没有联系？”
苏慕止每问一个问题，就往她靠近一步。他此刻浑身散发着冷戾的气息，气场慑人，夏存存只觉承受不住，一步步后退。
终于到了墙边，退无可退，夏存存咬牙低斥，“我都记得！我是离家出走来的这里，我有钱，我那个时候还有很多很多的钱，我住在市中心的大悦公寓，我根本不在乎那一点租金，无需记得！我那时候眼睛看不见，哪里敢去认识什么陌生人？后来，沈之行找到我，我自然就只和他在一起。苏慕止，我的记忆很清楚，很清楚那里面没有你！如果这真的不是你另一个局，那么，你该去医院看看，记忆错乱那个人，是你！”
夏存存一口气说完，苏慕止终于不再咄咄逼人，然而她却仍然承受不住他整个人的压迫，从一旁闪身走开。
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茫茫人海，或许我给了你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这不该是你不择手段这么对我的理由，如果不是你对我那一丁点的兴趣，我们至今也不会有交集。不论我幸还是不幸，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话落，身后沉寂，良久。
苏慕止上一刻还强大的气场如忽然之间被抽去一般，夏存存几乎再感觉不到身后那人的存在。
她闭了闭眼，转过身去，却只见，苏慕止在笑。
他静静看着她，在笑，倾城的笑，却看不出丝毫的笑意。
“很好，看来，你的记忆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苏慕止顿了顿，薄唇吐出四个字，“无懈可击。”
“既然那么有信心，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他转过身去，背对了她，面朝落地窗，俯瞰这个城市，“你走吧。”
外面的天微微有些暗了，落地窗上可以映出她的影子，却也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世界，只是不知他到底在看什么。
夏存存立在他身后，却迟迟没有动，手指无意识地绞了绞衣服的布料。
“苏慕止，我们的交易……”
“如你所愿。”
“不……”夏存存只觉舌头都有些僵硬，“我想，和你做另一个交易。”
苏慕止双目微眯，一刹那，目光定定落在落地窗里，她的身影之上。
“说。”
身后，迟迟没有动静，夏存存立在原地没动，只是手指绞着的衣摆褶皱更深更乱。
苏慕止近乎默契地没有开口催她，只是深深地望着那一层玻璃。
终于，夏存存的手指略略颤抖着抬起，凑上身侧的拉链……
“滋啦……”
刚刚穿上的裙子落在脚下。
……
夏存存再一次被抱上了床。
还是刚才那个男人，刚才那张床。
不过这一次，她自愿。
少了强迫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