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他只是看着他的父亲,用眼神和那一股倔强的气性,向面前的男子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圣梵天止了笑,用古怪且嘲弄的眼神看着少昊:“随你吧,我不逼你,但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今天的选择而后悔的。”
“后不后悔那是我的事,就不劳父亲大人操心了。”
圣梵天冷哼一声:“看在我们的父子关系上,我送你一句话,神魔殊途,你的决心,将来终会成为你葬身的坟墓。”
……
画面再次扭曲旋转,当画面重现定格,一个巨大的圆盘形房间出现在书幽面前。
房间中央矗立着一根白玉色的柱子,少年浑身是血地被钉在那根石柱上,神色因痛苦而极度扭曲着。
房间四周,围坐着几个须发皆白的仙人。
那些仙人皆是鹤发童颜,记得第一次去神界时,书幽曾见过这几人,好像是天界资历最老的几个天君。
看样子,他们正在对柱子上的少年施以某种术法,被困在石柱上的少年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金色的咒文一点点进入他的脑中,无视他的抵抗。
另一边,站着满意而笑的圣梵天,他见少年挣扎不断,影响作法,于是干脆手一挥,数枚金色的透骨钉朝着少年飞射而去,每一根透骨钉,都深深扎入少年的四肢,伴随着疼痛而来的,是难以抵抗的巨大神力,少年纤弱的身躯,被无数的钉子牢牢钉在石柱上,半点也动弹不得。
终于,那些金色的符文,完全进入了他的脑中,一声惨呼,他昏了过去。
一切并未就此停止,那些符文在他脑中疯狂的转动运作,使得潜意识中还在抵抗的他痛苦不已。
鲜血顺着他的七窍汩汩而下,不大一会儿,他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血人。
终于,那几个天君停止了作法,其中一人起身,走到圣梵天面前,将一个光球般的东西,递给圣梵天。
圣梵天接了过来,朝光球中看去,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得意笑容。
光球内部似一面镜子,镜子中呈现出的影响,书幽再熟悉不过。
那是自己与少昊那百年来最温馨快乐的时光,起舞弄影的她,安静抚琴的他,相拥而眠的她和他。
……
画面的最后,印入她眼中的,是一名褪去了青涩纯澈,变得沧桑癫狂的男子。
他手染鲜血,他倒行逆施,他疯狂做尽天下残佞之事,而他唯一的目的,只是要救一个恨他入骨的女人。
……
所有的画面,被一蓬烈火冲散,震耳欲聋的闪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能融尽世间一切的红莲业火。
灼热的火焰,将结界内的人完全吞噬,烈火灼烧下的疼痛,究竟该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这样残酷可怕的天罚,这万年来,他竟然经历了一次又一次。
“书幽,你想要相信我,我即便是死,也不会做半分对不起你的事!”
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竟然听到了他内心当中痛苦的呼喊。
“我不怕死,我只怕带着你的憎恨而死!”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希望再也不要遇到你,这样的话,你就会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也不会因我而痛苦了。”
“书幽,我好不甘,为什么我最终还是输给了命运!神魔殊途,这是父亲留给我最后的箴言,我不信,我只是想和自己爱的人长相厮守,这点小小的愿望,难道很过分吗?可是上天,连我这点小小的心愿都要剥夺,到底是我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或许,待我死去的那一天,就会得到答案了。”
不!不!你不能死!我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你,还有很多事要告诉你!
命运是什么?命运只是我们心里的一个魔障,你越害怕它,它就越是猖狂,只有战胜自己心里的恐惧,才能真正实现愿望。
“少昊……”心口那里疼得像是火烧,拼尽一切自黑暗中醒来,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神界,而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上。
“书幽,你终于醒了!”耳边传来承玉惊喜的呼声。
她一时间有些懵,搞不清状况:“我不是在神界吗?怎么回来的?”
承玉为她倒了杯水,这才解释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是白从送你回来的,那时候你已经陷入昏迷,而且体内魔力动荡不息,随时都会有爆发的可能,这几日我们轮流看护你,真真是急死人了。”
昏迷?书幽抬手按在心口处,揪心的痛楚似乎还未散去,积聚在心口,难以排解。
“他……他怎么样了?”
承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道:“神力衰减加剧,怕是撑不了多久。”
“是么。”
“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他死了,我会不会死?”
这下承玉是真的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或者说,他压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低下头来,神思显得有些恍惚:“我看到了他的痛苦,感受到了他的绝望,总觉得他即是我,我即是他,如果他死了,我怕是也活不成呢。”
“你……”与她相处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他不知该拿什么安慰她。
她倒是无谓地笑了:“如今想来,有些事情,大概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轻轻在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