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到来,优雅的琴声,把高梵从睡梦中带到现实。
他微微睁开眼睛,屋子里安静异常,他也安然无恙。
琴声像是从山顶飘过来的,那绝壁之上,高梵曾经上去
过,一棵古松,一个石台,台边有一汪水,终年不干,被称为天池。据说是王母娘娘路经此处,因为内急,看看四处无人,宽衣解带,蹲下来撒的一泡尿。这座山峰也被称做娘娘峰。
传说毕竟是传说,但这优雅的琴声与夜里的恶梦却格格不入。高梵一夜做了两个恶梦,而且后一个梦,让他惊恐万状,心魂不定。他看看那面墙壁,一切如旧,上去用手摸摸,也并无异常。
高梵走出屋,寻着山路向上攀登,娘娘峰离他住的地方海拔约有100多米,琴声随风飘过,虽听的不太真切,飘飘渺渺,却有另一番情趣。
走到半山腰,高梵竟然遇到了八大金刚,因为夜里的恶梦还在脑海里盘旋,高梵对这几个和尚多少有些反感。八个人站在一片平坦的山石上,或坐或站,或侧耳,或凝目,都在倾听山顶上琴声。
这里离山顶已经很近了,琴声听得非常清晰,是伯牙的《高山流水》。高梵往上看,隐约有一女子的身影在平台上拂手弄琴。
“各位师兄早。”高梵虽然心里别扭,但还是先打声招呼。
八个和尚对他爱理不理,只有老八年龄小,朝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大师兄,是谁在这山顶弹琴?”高梵走到无疆跟前问。
“仙云裳。你可听过这个名字?”无疆正听的入迷,不冷不热的说。
高梵摇摇头,轻声嘀咕:“仙云裳,这名字好听,不过琴声更迷人。”
“高师弟,你不知道,她可是附近最漂亮的女子,长的跟仙女一样。”老八无玄凑到高梵跟前搭讪。
“她为什么在山顶弹琴?”
“每年这一天,她都要到娘娘峰弹琴,据说是为了纪念她师傅,她已经在那弹了三年了。第一年就引来了百鸟朝凤,在她的周围盘旋,鸣叫,可好看了。”
“你当时也看到了?”
“那是当然”无玄骄傲的说。他看见大师兄正在用眼睛瞪他,忽的闭嘴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两三只白鹤飞过来,沿着娘娘峰上空盘旋翻飞;一群百灵也从山林中飞出来,啾啾的鸣叫,好象要与琴声伴奏。片刻之间,从山林里飞出的鸟越来越多,什么喜鹊、黄莺、画眉、松鸦,还有朱鹂、血雉、云雀、山鹛、仙鹟、白鹭、金丝雀。虽然没有上百种,大大小小也有几十种鸟雀,围绕着山顶来回盘翔。
这是何等的景象,这又是何等的气势,成千上万只鸟聚集在一起,一群一群,忽东忽西,忽南忽北,上下翻飞,在碧空翱翔。一时间,百鸟的叫声,悠扬的琴声,切合切唱,汇成一曲大自然的交响乐。
高梵看的愣住了,他心想,就是伯牙在世,面对此情此景,也自叹弗如。
高梵一边拍掌,一边情不自禁地要往峰顶跑。他刚跑出两步,就被二师兄无眠拦住了。
“高师弟,山顶你不能去。”无眠冷冷的说。
“为什么?”
“师傅早定了戒律,我们只能在这听,不能越过前面那棵老松树。”无眠用手指指。
高梵一看,通往山顶的小路旁,果然有一棵歪脖子苍松,树干粗壮,估计两三个人也抱不过来。
高梵看了一笑:“那是师傅给你们定的戒律,不包括我。”说完,高梵一闪身,躲过无眠,一溜烟就往山上跑。
无眠,无疆急忙追赶,追到了老松树跟前,不敢往前追了,扯着嗓子直喊:“回来,回来,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不快回来。”
喊话间,高梵三步并作两步,已经爬到了娘娘峰顶。此时,一曲《高山流水》已进入尾声。百鸟也渐次向远处飞去。天空还有几十只在盘旋,好象意犹未尽,还要为琴声伴歌伴舞似的。
高梵放眼望去,只见山顶凉风习习,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端坐着,石桌上摆放一只古琴,她长发飘逸,微微垂首,一缕黑丝遮挡着半边面容,雪白细长的手指,轻拂一下琴弦,一曲终了。
高梵看的呆了,这哪是人世间的女子,简直就是仙女下凡。看她那一袭长裙,飘飘洒洒,纤尘不染,干净的让人不忍张望。她的脸庞,高梵即使只看见了半边,已觉得有一种超凡脱俗的高雅气质,咄咄逼人。
仙云裳,她究竟是何人?高梵突发其想,她莫非是那个河边遇到的柳绵?看修长的魔鬼般的身材,看那纤纤秀发,真像是柳绵。高梵正想着,那奇异女子已抱起古琴,转身正欲离去。
高梵急忙呤颂了一首白居易的《琵琶行》: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索索。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意。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