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转下,任何东西都是有可能消亡的。
已经很是斑驳的余平县城墙,在这一场大雨的侵袭下,赫然倒塌。
柳舟的心微微沉了一下,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来人,立马组织人手,查看余平县百姓的房屋可有倒塌,如有发现,将百姓……将百姓暂且安排在县衙!”
柳舟瞪着外面风雨,将这个命令吩咐了下去,他并不担心城墙的倒塌,城墙倒了,等雨停了之后可以再砌,可如果老百姓的房屋倒了,那么这些老百姓可就无家可归了,在这大雨倾盆的季时里,让他们如何生存下来?
来禀报的衙役愣了一愣,可还是连忙领命,急匆匆的去组织人手,然后分拨检查整个余平县百姓的房屋,以及无家可归的百姓。
这是一件极其费时的事情,衙役一直忙碌到了夜半,而夜半的时候,整个县衙大堂以及后院,站满了百姓,他们的家园已经被雨水冲毁了,他们逃出来的时候,只练了几件值钱的东西。
大雨不停,县衙大堂显得有点死气沉沉,几个孩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如今的处境,还在嬉笑着扭打在一起,一个妇人怀里抱着孩子,哇哇的哭着。
大人的脸上都露着一丝忧虑,他们无心攀谈,只是望着外面风雨,唉声叹气,偶尔加几句抱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县令大人到。”
百姓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连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柳舟撑伞走来,后面跟着几名衙役,抬着几个大筐子,百姓纷纷跪倒,柳舟看了这些百姓一眼,心中颇不是滋味,道:“众位乡亲请起,大雨来的突然,以致诸位家园被毁,是本官考虑不周,本官在这里立下誓言,等雨停之后,一定帮诸位重建家园,如今天色已晚,想必大家都有些饿了吧,来人,把刚做好的馒头和稀饭分给大家。”
后面的衙役将筐子打开,那些馒头和稀饭都还冒着热气,大堂里的百姓虽然都很饿,可他们并没有急着去吃,他们跪在地上,眼睛里流着泪水,高呼柳青天。
百姓,实在是一群很容易被感动的人群,只要稍微对他们施舍恩惠,他们就会对你好。
柳舟见此场景,也不由得眼睛有些湿润起来,他为这些淳朴的百姓而感动。
“好了,大家都赶快来吃饭吧,既然你们叫本官一声青天,本官必定不会辜负这青天二字,也绝对不会辜负诸位乡亲百姓。”
这样说完,衙役开始给百姓分馒头和稀饭,然后又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这样一番忙碌过后,柳舟才回后衙休息。
可虽说是休息,柳舟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觉,他觉得老天真是有些难为他了,如今百姓的水稻刚种上没多久,县衙仓库空空如也,自己的钱又被钱米那个贪官给搜刮走,这么多难民要吃饭,以后还要盖房,自己那来这么多钱呢?
柳舟躺在床上,不知道叹息了多少声,后来如何睡着的,他也不记得了。
次日,大雨仍旧哗啦啦的下着,又有不少百姓因为房屋倒塌被衙役送到了县衙,而那些衙役,连续一夜的奔波,已然累的连说话都不想说了。
柳舟也知道这些衙役的苦,所以早上给那些百姓弄好饭菜之后,他便从那些百姓中挑选了几名精壮男子,让他们代替衙役去街上进行搜寻,这些精壮男子对柳舟感激涕零,那些被房屋冲塌而无家可归的人跟他们感同身受,所以他们欣然应允。
那些精壮男子离开之后,又有几名妇人自愿站出来承担做饭的事情,柳舟也同意了,不过虽说同意,可柳舟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因为人越来越多,县衙的存粮已经快不够了,而他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了,他很后悔,当初在给钱米钱财的时候,他就应该先拿下来几百两,那样的话,现在也可以应急了。
而就在柳舟为钱财而苦恼的时候,一名妇人突然扑到柳舟跟前:“大人,我儿子……我儿子他高烧不退……”
那名妇人的儿子才不过三岁大,此时脸颊很红,触手烫的吓人,可能昨天晚上被衙役带到这里的时候着了凉,如果不赶快救治的话,极其容易烧坏脑子。
柳舟微微凝眉,立马找来王安:“王捕头,你赶快去请大夫。”
王安领命,冒雨冲了出去,而在王安离开之后,柳舟也冒雨冲了出去。
大雨下个不停,一颇具规模的府邸里,一名劲装女子坐在大厅,望着前面的两名男子问道:“你们的消息可属实?”
两名男子相互望了一眼,随后其中一名男子拱手道:“回香主的话,绝对属实,余平县和余江县的两个县令对我们抓来的那几个人很是重视,好像我们抓的人若是死了的话,他们头顶上的乌沙就不保了似的,香主,属下听说那余江县县令赵同手下有十几万两白银,要不我们拿那几个俘虏跟他们换?”
被称为香主的女子英姿飒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毛修的极其细致,穿上劲装,更像是一个英俊的美男子,不过在她的眼神之中,又隐隐透露着一股坚毅,一股杀气。
“那赵同视财如命,如果消息有假,反而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踪,你们再去探。”
两名男子领命之后,冒雨冲了出去。
而就在两名男子离去之后,客厅的女子起身站在门内向外张望,看着那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突然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就连这老天,也要抛弃这些百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