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龙抬头,穿着厚袄、披着大氅的水玉烟走在前头,领着萧红姝和追命,再一次走进飞莲山庄废宅,一脸淡漠的伏命跟在他们身后,他刚刚赶来替换了绝命,绝命已经在回落晖城的路上。
水玉烟手底下的人已经被风驰带去外围寻找,半个月来整个见月城都几乎刨遍,只差没有挨家挨户敲门,却一点痕迹都没有,如今只能往离城越来越远的地方搜找。
但是水玉烟总觉得有什么遗漏,却又想不通究竟遗漏在哪儿,所以心血来潮之下,决定再次回到景康镇。
“对于追踪术来说,这大雪天的,线索也都被雪覆盖,柳公子又是诚心想躲,想要找出他,也就更加困难重重。”追命向来多话,水玉烟日益沉重的脸色,令他忍不住不开口说两句。
水玉烟没有搭腔,萧红姝见主子心情十分低落,忙道:“虽说如此,不过好在我们寻不到人,宁啸那边也是难。”
水玉烟脚步顿了顿,道:“红儿,咱们的人收到消息,会不会是宁啸放的假风声?”
萧红姝摇头,道:“依属下看不会,因为这里的囚室确实有囚禁过人的样子,而且还是上过刑的场面。”
她怕水玉烟担心,不敢说得太仔细,那囚室地上干涸的血迹非常多,只怕公子和仇先生受了很多刑。
事实上纸始终包不住火,水玉烟心思一动,便道:“我们去囚室看看。”
积雪覆盖着整座庄园,看不出繁华还是破败,飞莲门灭门之后,这座庄园就废弃,由于发生了重大的血案,当时死尸遍地血流成河,所以这里很快荒芜,就连乞丐都不敢来求挡风避雨。
想来,这杀戮也确实够深啊,一报还一报,莫怪今日要品尝苦果。
柳如修和仇平能够逃离这里,必然不会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给对方追寻,就算是看过千遍万遍,也是一样的。
萧红姝在前面引路,领着水玉烟和追命往囚室去。
伏命善追踪,他仔细地观察了四周,连非常小的角落都不放过,所以就慢慢落在水玉烟等人后面。
走到当时囚禁柳如修的囚室,萧红姝和追命忙着点火把,水玉烟仔细的看着水玉烟每一个角落。
看得出来宁啸恨他们入骨,天寒地冻的这囚室条件极其恶劣,连一条御寒的被子都没有,地上和墙上四处都有星星点点已经干涸的血迹,确切的说,那不是血迹,而且血肉!看得水玉烟心痛极了。
挂在墙上的各式刑具,发出森冷的气息,还有放置地上的烙铁,水玉烟看得心都揪在一处,手中拳头握得死紧。
柳如修本性善良,温和谦让,虽然为了仇恨心里也怨恨秦鸣,却绝不会下手狠辣赶尽杀绝,那些事都是她水玉烟一手安排,与柳如修根本就没有关系啊。
就像飞莲门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罪有应得,复仇付出的代价就是牵连无辜。如果秦天娇没有派杀手去杀水玉烟,引起仓行云和风驰的狂怒,飞莲门不至于被灭门,如果飞莲门没有灭门,飞莲门也会冤有头债有主,找上门来报仇,但不一定牵连柳如修啊。
换句话说,柳如修受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任性的姐姐啊。
“主子。”萧红姝站在一旁,看着水玉烟一改平日的清冷,满脸心痛的模样,不由得担忧地出声。
但是水玉烟没有回应她,站在那里冥想,久到萧红姝忍不住,想再次出声的时候,才突然开口说道:“如果我是如修,我会逃去哪儿?”
萧红姝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想当然耳,在当时沦为阶下囚的情况下,寡不敌众,自己身上也有伤,即使逃走,被追回来的几率也是很大的。
天寒地冻,孤立无援,能逃得到哪儿去。
水玉烟怔怔站在那里,神情迷离,喃喃自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倘若是我,逃必然逃不远,既然逃不远,不如就留在此地,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对方一定想不到我还敢在他们眼皮底下,既然没有逃出去,他们追出去,自然也不能有半点蛛丝马迹循。”
毕竟是孪生姐弟,心意多少有些相通,电光火石之间,水玉烟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立刻旋过身子往外走,道:“我们再仔细找一下附近!”
追命正在门外东张西望,此时不远处一道七彩烟雾腾起,他赶忙朝走出来的水玉烟道:“水园主,想必伏命已有发现,我们快走!”
说完已经疾步奔去,这七彩烟雾正是黑煞门的接头讯号。
距离囚室数十丈的院落,伏命正在刨地上的积雪,见到他们赶来,连忙道:“水园主,据我记忆飞莲山庄的地形图,这里原来是个地窖。”
地窖,也就是以藏人的地方。
水玉烟神情冷肃,她走上去仔细看了看,不抱希望地道:“这地窖早被堵死,拖了这么长时间,躲到里面藏身,还有活命么?”
萧红姝走上来,安慰道:“主子,只要还没亲眼见到公子的尸首,我们就还有希望,您千万不要灰心啊。”
水玉烟点了点头,道:“不能放过一丁点儿希望,我们挖下去看看。”
四人找来工具,合力挖了有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地窖的入口。
追命一掌劈开那道小门,露出一段往下走的阶梯。
水玉烟正要下去,追命将她拦住,道:“少夫人不犯险,属下和伏命下去。”
水玉烟心急如火燎,完全没有意识到追命称呼她什么,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