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此刻,报复又有什么意义呢?报复也改变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更何况,此时报复秦鸣,就要伤了仓行云的父亲,他们马上就要劳燕分飞,她不希望再反目成仇啊。
“玉儿……”
看着她惨淡的笑容,仓行云目色猩红狂乱,他声音沙哑:“在你眼里,我不值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是么?我们过往所有一切,因为这一件过失,就全部抹煞了是么?”
水玉烟皱眉看着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腕,刺骨钻心的疼,手上虽疼,却疼不过心中剧痛,但是再任由他捏下去,她的手就要废了。
顺着水玉烟的目光,仓行云见到她被自己抓住的手腕已经开始红肿,他迅速放开她的手,想要拉过来查看,她却避开。
“玉儿,你不能对我这么绝情。”他只能心痛难当地看着她。
水玉烟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手腕,低低地道:“至少现在,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亲眼所见,这将是我心里永远拔不去的一根刺,即使我不断告诉自己要忘掉,但是我忘不掉!”
说着,她抬起头来看向仓行云,又道:“你我就此放手,他日也不至于无颜相见。你趁此机会娶了她,解去仓门主身上的蛊毒正好。你放心,不管过去有多大的仇恨,我也不会对你的妻子进行报复。”
仓行云依然无言看着水玉烟,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早在接到伏命和追命汇报的消息,他就觉得水玉烟有些地方发生了改变,但是没想到,改变竟然如此之大!
她此时哪里还有亭立似荷孤傲如兰的姿态,她哪里还是那个任性自我的水玉烟?她整个人像失了魂,暗淡无色。
谁成想,分离了两个月,再见面竟然就是诀别。
他不甘心啊,但是他能如何?只怕她见到他,就会想起他曾经的背叛,那样勉强下去,也只是害了她啊。
眼下这个节骨眼,他必须给她时间去消化这个事实。
想着,仓行云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开口:“好,如你所愿。”
说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仓行云全部的力气,攥紧的拳头上,甚至有鲜血滴出来,一点一滴地坠落在楼板上,慢慢晕开模糊的血红。
水玉烟心中一痛,勉强一笑没再说话。她转身走进寝房,每走一步心里就是一阵撕痛。她缓缓关上房门,从门缝中,看了仓行云最后一眼。
他此刻脸上狂肆的痛色,与她心中的痛如出一辙。
门外传来仓行云饱含痛楚的声音:“玉儿,照顾好自己,想彻底离开我,就别让我有理由,再一次抓住你不放。”
他说完这最后一句,便飞身掠下小楼,劈手一掌,将庭院的围墙震得碎石四处。
然后听见他怆然的长啸一声,水玉烟怔怔地靠在门板上,泪流满面。
行云,你我情深缘浅,注定走不到最后。倘若你没有遇上我,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今后你的世界离了我,一定要顺顺遂遂。
——
溢香居冷香小筑内,仓海夫妇、除了追命前往苗疆之外,四命其他三人都守在仓行云房内。
仓行云悲痛万分,内力冲撞自身,以他的修为之高,对自身的伤害想而知。几人轮流给他运功疗伤,经历了三日三夜,命是保住了,人却仍昏迷着。
仓海愁眉苦脸地道:“这臭小子是有多绝望,才会任由内力四处乱窜,反噬自身,他这是不要命了啊!”
水玉烟在仓行云心中,当真是重逾生命了么?以仓行云的能耐,绝对能够制止内力乱窜,但是显然他放弃了。
三大护卫默默地对望着,没有说话。那日绝命终究不放心,跟着去慧园,守在绣蝶楼对岸,果然接到了内力自噬的仓行云。
余飞花则是满心歉然,目中含泪地道:“唉!都怪我们引狼入室,害了他们!”
如果他们没有自作主张想要拆散两人,因而上了秦鸣的当,如果他们没有将秦鸣带回来,也就不会给秦鸣这么好的机会。
如今,父子俩一个中了同心蛊,一个失了心头所爱。
仓海叹了一口气,沉痛地道:“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往前看吧。”
绝命伫立一旁,道:“门主,属下收到消息,水园主卸任之后,今日动身离开落晖城,我们是否暗中跟随?”
倘若仓行云醒来,不见了佳人踪迹,还不知道要怎样发狂。那天仓行云和水玉烟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们无人得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接下来的事。
仓海何尝不知自己儿子的性子,就算水玉烟决心断了这份关系,说出多决绝的话,仓行云也不会放得下。
于是,仓海做主安排:“你们派人跟着水园主,秦鸣不会善罢甘休,怕只怕趁机对她下手。”
“门主!”此时,一个手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朝在场诸人抱拳见礼之后,道:“听慧园的门人说,水园主昨夜就离开了落晖城,孤身一人,不知去向!”
“什么!”余飞花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三大护卫也觉得,这下子完蛋了,绝命道:“这事,不能让少主知道,能瞒多久算多久啊。”
失了水玉烟的踪迹,仓行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绝命,你是觉得活得不耐烦了吗?”
轻轻柔柔,中气不足的一句话响起,众人心里立刻浮起一阵慌乱。
仓行云挣扎着坐起来,余飞花连忙上前扶住他。
只见仓行云略显苍白的脸上,布满了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