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公主笑了笑,似在感谢施醉卿,她道:“我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勇气去照镜子,我怕自己会崩溃我更不敢在潇湘他们面前,揭开面具,如今督主在这里,我心中,竟然没有了害怕,这一刻不看看自己,我怕以后,再难有这样的勇气了……”
施醉卿叹了一口气,扫了屋中一圈,也没见过镜子,想必是潇湘将镜子,都藏起来了。
“我记得潇湘将镜子,放在柜子了。”
施醉卿打开柜子,果然从里面找出一面已蒙上灰尘的铜镜,她本想掏出绢帕将上面的灰尘擦干净,想了想,又做罢,直接将那镜子,递给了千金公主。
千金公主拿过镜子,却仔仔细细的,将那铜镜的每一处,都擦拭得干干净净,才对上自己的脸。
当镜中那张如鬼一般嶙峋恐怖的脸映入她的眼底,她的瞳孔一寸一寸放大,手剧烈的颤抖了几下,镜子险些落地。
她突兀地笑出声,“原来是这个样子……”
一个国家的公主,该是自信而张扬,该是风华绝代,却不该是如此面貌,千金公主幽幽的笑出声来,“世上鬼魅千奇百怪,再不会有我这般丑陋的了……”
施醉卿抿了抿唇,将铜镜从千金公主手中抽走,淡淡的搁在桌上,道:“世上最丑陋的,是人心,而不是容颜。”
千金公主逐渐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她对于施醉卿,总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她羡慕施醉卿身为女子,却能活的如此恣意畅然,这是她永远也做不到的。她佩服施醉卿的才智、手段、勇气,这些是她本该拥有却已经缺失的……
千金公主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将自己从低迷的情绪从解脱出来,她将面具从新带上,干净的半边脸颊上,染上婉然的笑意。
她声音定了定,稳稳道:“督主方才说,饶华可以提一个要求,好,那我便提一个条件,督主若能答应,金元神砂,饶华即刻便给督主。”
施醉卿看着千金公主,千金公主将目光转向了左面的一堵墙,那墙面上,挂着一幅卷轴,卷轴之上,提了两个字——人和。
“督主可知,这两个字的意思?”
施醉卿走到那卷轴之下,“人者,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为万物之灵,知人知仁,人为仁义,仓颉造字,其中博大精深者,莫过于人字。和,为谐也,家和万事兴,国和太平世。人和,仁与和。”
“不过是两个字,督主却有这样一番深解。”
施醉卿用一种透彻的目光看着千金公主,“只怕公主想让我看的,是人和之下的国吧。”,说着,施醉卿忽地将手掌盖在那卷轴之上,轻轻一柔,只见人和两个字凭空消失,而施醉卿的手掌移开之后,却见那上面,只有一个字——国。
敦商国的国——既为保留敦商国名。
“人和最重,国是其次,饶华知督主不会答应,所以将这国字,藏了起来,没想到还是被督主看见了。”
施醉卿但笑不语,有意还是无意,是试探还是算计,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
“天下男儿饱读诗书礼仪,精练骑射行兵,莫不过是想出人头地,享受荣华富贵,手掌大权操控生死,如驸马爷,如怀宁王宗政阙,更如李国舅,谁都想将一个国玩弄于鼓掌间,然而公主却如此拱手便将偌大的一个敦商送与我这个外人,公主可是仔细想过了?”
如她所想,千金公主果然打得是将她这外人扯进敦商权力政治漩涡中的主意。
“公主便只管给饶华一个答应,接,还是不接。”
施醉卿手指拨弄着金球上搁置的明珠,屋内忽明忽暗,光明极其的不规律,她勾着唇轻然一笑,道:“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本督为何不接?”,施醉卿顿了顿,挑着眼尾,斜斜看着千金公主,似笑非笑的弧度,“只是,公主就如此信任我?”
“我已经不是七岁那年将自己喜欢的东西,盲目送人的饶华,既然我对督主寄以重托,自然相信督主。”,千金公主笑了笑,“而且,督主能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千里迢迢来敦商取药,足可见督主并非外人所传的那般无情无义。”
施醉卿弹了弹袖角的几颗镂空扣子,“小皇帝是我养大的,即便不是亲生的到底有几分感情,可公主与我,敦商百姓与我,是哪门子的情?”
“我将敦商交到督主手上,敦商子民,就是督主的子民。”,千金公主沉声,一字一句郑重道。
“只怕敦商百姓不会如此认为吧?”
敦商立国六百年,饶氏皇室的声威和统治在敦商百姓心中根深蒂固,皇室后继无人,若由皇戚李家或是开国权贵宗政家接手这个皇位,敦商百姓还能接受,但若她一个外人来插手,只怕会引起敦商民愤。
毕竟只要大夏国的兵力长驱直入殷城,不管从那方面说,敦商百姓,都与亡国奴扯上了干系。
“这督主不用担心,我自会为督主扫除障碍。”,不管是李家还是宗政家,抑或是敦商百姓,最终都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施醉卿沉默了一下,唇瓣微动,看着目光坚定的千金公主,“恕我直言,敦商如今也并非无药可救,公主此举,不怕是杞人忧天吗?”
千金公主自嘲一笑,眸色凉如弦月,“督主说这话,难不成从未想过在敦商内乱后来分一杯羹?”
她自顾自故地说了起来,“我不将敦商送到督主手上,等到敦商内乱发生之时,难道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