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公主低低幽幽的声音,在厅中缓缓响起,“我曾说过,你与潇湘出嫁的时候,我会亲自给你们准备最丰厚的嫁妆,让你们风光出嫁,却不想,这个愿望还是没能达成,潇湘就这么嫁人了,而你成亲那一日,我也怕是看不到了……”
“公主别胡说,茜蓉不嫁,茜蓉就一辈子都陪着公主。”,茜蓉捏着千金公主的手,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坚强道。
“傻丫头。”,千金公主一笑,“扶我回屋去吧。”
……
宗政陵在书房中坐了一个时辰,回到卧房,已是亥时。
月冷风凄,院中满目萧索荒凉,曾经繁华丽景,也终有被秋日洗劫一空的时日。
潇湘在卧房中站立了许久,宗政陵看见她,顿时没好脸色,“你在这里做什么?出去——”
潇湘神色如常,“公主吩咐了妾身,要好生伺候驸马爷,潇湘不敢违命。”
“好一个不敢违命。”,宗政陵嗤笑,“那你怎么就敢背着你家公主爬上她丈夫的床了?她要抬举你,是她的事,我认不认是我事,像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看一眼都是脏了眼,跟你主子一个德性。”
即便那女人要死了又如何,改变不了她曾经做下的那些罪孽。
潇湘站得笔直,好似丝毫没受到宗政陵这话的影响,但那拢在袖中捏成拳头颤抖的手,却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宗政陵推着轮椅离开了卧房,潇湘看着宗政陵离开的背影,没出言阻止,也上去拦着,等宗政陵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她的唇畔才勾起一个莫名的笑意……
宗政陵在府中漫无目的地游走,轮椅笃笃的声音敲响了这宁静夜里紧凑的喧嚣,他不知不觉的,便到了浮生若梦,他仰头望着院前的牌匾,那飘荡在夜空中的四个大字,似幽灵一般拂之不去……
他踌躇良久,终于推着轮椅进了院中,潇湘神色焦灼,一头从屋中冲了出来,望见宗政陵,急忙刹住脚,“驸马爷,你怎么来了?”
宗政陵沉默许久,问道:“公主呢?”
“公主……”,茜蓉吞吞吐吐,神色有异,“公主已经歇下了……”
宗政陵嗅出不一样的气氛来,推着轮椅径直往前,茜蓉张开双臂挡在门前,“驸马爷,公主歇下了,你还是不要打扰公主歇息的好。”
“我今夜宿在这儿了。”,宗政陵语出惊人。
“什么——?”,茜蓉瞪大眼,被这句话惊得怔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而宗政陵已经越过她进了屋中,烛火还未熄,在灯盏里跳跃着星火光芒,床榻上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屋内冷汗,了无声息。
宗政陵眸色冰冷,“公主在哪里?”
茜蓉眸光闪闪躲躲地望着别处,“公主是主子,她去哪里,哪里是我们下人能过问的……”
宗政陵冷郁地看了一眼神色不自在、言语敷衍的茜蓉,没有多做停留,离开了浮生若梦。
茜蓉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这口气刚落下,便想起千金公主此刻所做的事,顿时浑身都是冷汗如雨。
“不行,我得去看看,可别让驸马爷看见了……”
厢房里,檀香浓郁,混合着嗤嗤燃烧的炭火,高涨的温度令屋中的两人蒸出了汗水来,两人却谁也没去灭灭那炭火。
戒贤盘腿坐在坐上,参禅打坐,对外界不闻不问。
千金公主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他的袖角,将他合起的双手往下拉,语气哀求,“大师,连你都不帮我,我还能去找谁?”
戒贤闭着眼,行云流水般的经文却压不下那女子的哀求,他终于睁开眼,望着眼前的千金公主,道:“若能帮到你,我自然甘之如饴,可这不是帮,是害。”
“大师,我不想烂成一具骷髅,我是敦商的公主,我还有许多的事没有做,不能在那间黑屋子里等死,最后一次,再帮我最后一次,可好?”
戒贤不忍地别开眼,千金公主嗓音婉转低柔,“戒贤……”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公主何必执着于一副皮相。”
“我以前享受了公主该享受的荣耀和富贵,却没有尽到一国公主该尽的责任,我只想为敦商的百姓做最后一件事。”,千金公主心意已决,她缓缓将床榻边的匕首抽出,道:“戒贤,你若不帮我,我便自己来。”
千金公主扬起了匕首刺向自己的左臂,戒贤眼中寒芒刹那闪过,她劈手夺下千金公主手中的匕首,抬眼对上千金公主势在必行的目光,最终,终究是点了头,“我来。”
千金公主粲然一笑,戒贤道:“左臂已经不能再用,右臂……”,戒贤顿了顿,右臂之上有证明她清白之身的守宫砂……
千金公主勾下腰带,缓缓褪下衣衫,“用背部肌肤,我听表哥说,背部肌肤是最适合做人皮面具的,应当也能……”
“会很疼。”
“以前不也疼过?”,千金公主勾唇苦笑,“开始吧。”
戒贤拂开那披散在背脊之上的如缎秀发,他的掌心在她的背部上缓缓游移着,寻找着最适合的肌理,表情虔诚得如同膜拜神祇,全无半点心猿意马。
千金公主微垂着头,上齿轻咬下唇,身躯微微的几分颤抖,不知是为此刻心中的微妙的悸动,还是为即将到来的酷刑而害怕……
两人的呼吸在闷热的室内交缠,生生不息。
正在戒贤握刀的那刹那,们陡然被大力推开,两人同时侧目,骤然看见身影几乎与身后层层压抑而来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