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鹤呵呵一笑,一双朗阔的眸子似红尘中淬炼而出星宇,腾腾而舞,“督主阅人无数,对女人倒是有另一番独到的见解,只是女人心再难测,本侯也不信能敌得上手中无边权势,尤其我听闻,千金公主已是将死之身,只怕无须宗政阙动手,这皇位也会落到他宗政阙的手中,督主你以为呢?”
施醉卿搁了茶杯,神色几分漫不经心,几分肃杀,“侯爷有话不防直说,这般拐弯抹角的,本督听着也累。”
“督主爽快。”,苏云鹤等的就是施醉卿这句话,“那好,本侯便直言了。”
苏云鹤起身,在帐内踱步,缓缓道:“敦商是块富饶之地,赤炎大陆谁不想据为己有,督主在敦商久留不去,想必心中也是另有打算,本侯知道督主与苍秦王都是心有大志之人,督主八面玲珑,游走列国之间,谈笑间樯橹破灭,手腕过人,而苍秦王的大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督主与苍秦王强强联手,世间难有敌手,说实话,本候若是对上了,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胜过你二人,但本候敢断言,本候手中这十万大军即便不能灭了骁骑甲军,也定能重创大夏兵力,拖延你大夏国直取敦商的步伐,到时候你我太极和大夏国,谁也捞不到好,反而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所以呢?静渊侯打算如何处置你我两国之间的利益矛盾?”,施醉卿抬眼,似有笑意。
苏沉欢便看到施醉卿那悠悠漫漫的目光中,朦朦胧胧的淡淡色彩,似醉人的香醇酒香,让人不自觉的着迷,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显出与众不同的尊贵之气来。
苏沉欢不知,一个阉人怎么能有这般尊贵而凌厉的气势,便像是脚踩红尘万丈、我自潇洒游戏人间的赌者,目空一切,傲视群雄,睥睨而轻慢,无端的让人移不开眼来。
他正出神之际,苏云鹤再开口,道:“如今囤积在敦商周边的势力,也只有你我两国算得上旗鼓相当,不如你我结成同盟,同击敦商,拿下敦商后,各自得一般。”
苏云鹤说完,看着施醉卿,施醉卿许久不曾回答,似是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苏云鹤相信,施醉卿看透其中的利害关系,定会答应。
而施醉卿思索了良久,总算是抬了眼,道:“结盟便算了,本督一向喜欢自己抢到手的东西,若是到时两军合作拿下敦商,还要本督划一半给太极国,本督心里恁的不舒服。”
苏云鹤面色一凛,苏沉欢也侧目,不曾想施醉卿拒绝,竟然会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由此可见,施醉卿很好强,独占欲也惊人。
“不过本督可以与侯爷约法三章,苍秦王的大军不会绝不会对侯爷动手,也请侯爷管束好自己德军队,两军各行其是,各打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这已经算得上是施醉卿的退步了,毕竟苏云鹤手下也不过就带了十万人,如何跟寂璟敖金墉关内的四十万人马相提并论?
“好。”,苏云鹤没有理由不答应,“你我便击掌为誓,若是有违誓言,不得好死。”
施醉卿起身,掌心对了上去,与苏云鹤连击三掌,双方算是达成了协议。
至于书面协议,两人都是绝口不提。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侯爷,本督可以走了吗?”,施醉卿此刻并没有多加逗留的心思,苏云鹤达成了目的,也不挽留,道:“沉欢,送督主出营帐。”
“是,父亲。”
出了营帐外,施醉卿翻身上马,苏沉欢此刻表情又散漫起来,“督主慢走,小侯就不送了。”
“本督有些私话,想与少侯爷说说。”,施醉卿在马背上倾下了身子,苏沉欢不疑有他,走了过去,施醉卿在他耳边温温和和地笑了一声,“小侯爷,改明儿本督送你一件大礼。”
苏沉欢顿时全身发毛,警惕地问:“施醉卿,你难不成是想反悔?”
“放心,本督绝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了不会让寂璟敖打你便不会,这份礼物,大约后日,少侯爷便能收到了。”
施醉卿支起了身子,一夹马腹,与储慎安绝尘而去,片刻便在茫茫黑雾中消失了个没影儿。
苏沉欢沉了沉脸回到营帐内,正见苏云鹤在观看战略地图,他上前问道:“父亲以为,施醉卿此人,可信不可信?”
“可信不可信,为父不知,只是与我太极国为敌,对她施醉卿没有半点好处,她是不会对我太极国出兵的。”
虽是如此,苏沉欢却总觉得,施醉卿方才那句话,似真别有深意,他道:“父亲,施醉卿此人行行事作风多有乖张,不可尽信。”
“放心,为父定会防着她。”
……
明日便是正月初一,元旦。
而今日,是敦商女帝的登基大典。
本该是举国欢庆的日子,殷城之中却依旧一片死起,宗政阙的大军在城中穿街而过,街道几乎已被军队占领,百姓家门紧闭,躲在屋中战战兢兢。
宫中,承乾宫。
千金公主坐在梳妆镜前,她手心捏着一直镌刻着血红藤蔓的瓷瓶,神色显得深深沉沉。
这只瓷瓶,是施醉卿送与她的——施醉卿吩咐卓不凡,漂洋过海从古月国捎过来的。
身后潇湘神色专注,将她的长发一寸一寸勾在指中,束了起来。
千金公主盯着镜子中潇湘的手,轻道:“说道挽发,茜蓉手艺,到底还是不如你。”
潇湘并不答话,放下了玉梳,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