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璟在东方剧院安排了人盯梢,一有情况随时报告给他,今天没有接到报告,说明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到了心玉院,果然庄梦蝶她们已经准备休息了。一见到他来,一群姑娘立刻围了过来,对他送的东西表示感谢,其实她们想的更多的是近距离看看他。不过她们都很懂事,不一会就把客厅让给了庄梦蝶和乔子璟两个人。
庄梦蝶心里很不安,她不在意众姐妹们的误会,她在意的是乔子璟心里的想法,她希望他是把她当亲人当故人,她永远不想伤害他。
“子璟。”庄梦蝶说:“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别人会误会的。”
“就让他们误会好了。”乔子璟无所谓地说:“难道为了别人的看法,我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不是,子璟,你有没有想过,跟我走得太近,对你……不好。”庄梦蝶小心地说。
乔子璟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庄梦蝶,庄梦蝶心悸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巧巧,你是不是想说,你现在是庄梦蝶,是唱戏的,我应该离你远点?”
庄梦蝶不说话,低下了头。
乔子璟捧起她的头,使劲地摇了几下:“陆巧然,你真的是脑子坏了。我们一出生就认识,我们小时候一张桌上吃饭,一个被窝里睡觉。你就像我的家人一样,你现在跟我说我们身份不同,叫我离你远一点?”
庄梦蝶听到他说她像他的家人,这正符合她的小心思,像家人就不会有别的想法,就不会有伤害,于是略带兴奋地说:“我就像你的家人,真的吗?就算你以后成家了,还是会待我像家人一样,不会变,是不是?”她特意把自己和他未来的伴侣区别开来,看他怎么反应。
乔子璟听到这话觉得怪怪的,但禁不住庄梦蝶渴望的眼神,就点了点头。
“我明天要去一趟静州,快的话半个月就回来了。我不能在这多待,要回去了。”
“你要去静州?”庄梦蝶一听到静州,掩饰不住脸上思乡之情。
乔子璟当然能看出来:“这些年,你都没有回去过吗?”
庄梦蝶摇摇头。
“我现在不能带你回去,因为纪达在盯着。”
“纪达是谁?”
“纪达就是大胡子。当年陆伯伯的案子,主要是他在负责。我留下了几个小兵,他们会二十四小时保护你。我去静州一来是训练一下我父亲在那边的军队,二来是为了找到当年审判陆伯伯的案卷。”
“真的吗?”庄梦蝶做梦都想知道父亲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又为什么要那样做。只是她碍于对师父的承诺,也碍于自己一个弱女子,身边又没有人,实在无能为力。如今乔子璟一回来就为了她的家室奔波,她当然感激不尽。“谢谢你。”她对乔子璟说。
“天呐,你又说谢谢。我听着怪怪的。有时候,真希望你还是那个对我尖酸刻薄,不留情面,吹鼻子瞪眼睛的小丫头。”
庄梦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你快去吧,回来让阿姐做酸枣糯米糕给你吃。”她说道,口气里俨然是当年陆巧然吩咐乔子璟做事的口气。
“这就对了嘛。”乔子璟大笑着出门去了。
红颜剧院因为白秋月的落寞而冷清了一半。一个方渡华虽然也有点小红,但比不了当日白秋月的一半号召力。加上庄梦蝶带走了一批演员,如今红颜剧院光靠唱戏再难盈利。何有铭恼怒之余也意识到一定要与这些演员签订卖身契。签了契约,她们就被他牢牢地抓在手里,再也跑不了了。
何有铭只得另辟蹊径,让白秋月去唱歌,其他的小演员做伴舞。白秋月当然不愿意从一个相对体面的悦戏花旦,变成一个风尘气十足的歌女舞女。何况那次事件,让她丢尽了脸面,她恨不得从此躲起来,再也不见人。可是她没有办法,何有铭不会白白养着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她住的房子要交房租,她的发式,她的化妆品,她的衣服都要花钱。
至于何有铭对自己的情谊,白秋月明白得很。她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棵摇钱树,他对她没有半天真情。没有办法,白秋月只有忍辱登台,只是衣服穿得越来越暴露,唱得歌也越来越露骨。
姑娘的脸蛋似红桃
姑娘的眼睛似火烧
姑娘唱歌把小腰儿摇……
白秋月烈焰红唇,眼睛眯成一条线,舞步轻摇,对着麦克风低吟浅唱,极尽妩媚之态。可是谁能知道,这副耀眼夺目的躯壳里面,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但是她知道,她还没有认输,从她进戏班子的第一天起,她就是下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她没有想过甘于平庸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就算心里在忍受万般苦楚,她也要保持完美的笑容,哪怕台下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说她就是请人在幕后代唱的白秋月,哪怕报纸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与庄梦蝶拿来对比,哪怕全世界的人现在都瞧不起她。她有天生的绝世容颜,笑容是她最好的武器,她绝不能输。
如果说白秋月还有脆弱之处,让她几乎撑不下去,那就是朱墨锦。是啊,他总是对她若即若离,出现的时候突然就出现了,离开的时候突然就离开了。每次离开对她来说,都像是一次生离死别,她不知道下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但是她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他抓住。眼下正是她已经十几天都没有见到他,她的愁闷无处释放,这种情绪让她唱歌唱得慵懒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