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宣城陷入淡淡的雾霭中,月‘色’昏暗,薄薄的雾笼罩着晶蓝湖,偶尔传来几声蛙鸣和狗吠,在夜‘色’中传出很远。。
风‘波’楼外,数名将军府‘侍’卫左右而立,警惕的目光扫视着路过的每一个人,陈年‘花’雕浓郁的酒香自灯火辉煌的酒楼里传出,沉醉了月‘色’。
今日的风‘波’楼,闲杂人等一律回避,如今里面坐着的,除了叶子炎和宣城的大小官员外,还有宣城周边几个城的地方官。
云惊鸿左下方的叶子炎有些心不在焉,手里攥着白瓷酒盏,以指腹摩挲着,眼神不时扫过那扇半掩着的朱红雕‘花’‘门’。
而坐下其余人,则如打了‘鸡’血一般,恨不得跪在云惊鸿脚下,一个个卯足了劲拼命奉承着,生怕错过了这难得一见的机会。
毕竟,宰相大人在此,他们此时不巴结,还待何时,因此,早在数天前,宣城知府就已经找了叶子炎,说其他几城的知府纷纷遣人商议,能否设宴邀请云惊鸿。
其实叶子炎并未想如何巴结云惊鸿,他虽然是西唐的官员,可却是由皇上亲自统辖,和云惊鸿并无过多‘交’集,而且,他更是从心底鄙夷那些阿谀奉承的人。
他毫不犹豫的回绝了,却不料过了一日,云惊鸿的贴身‘侍’卫前来通知,他们家大人不日将离开宣城,临走时想宴请宣城参与消灭鼠疫的大夫,并且,让宣城官员及周边知府陪同。
如此一来,叶子炎再无半点拒绝的理由,于是,才有了今日风‘波’楼的宴席,只是对于叶子炎来说,却是煎熬。
云惊鸿一袭绛紫官袍,墨发以一顶紫金镶猫眼石发冠挽起,眉若冷霜,似笑非笑抿着酒,如同看喜剧一般盯着身边一脸谄笑的官员。
酒过三巡,已是深夜,叶子炎几次想先行离开,却被喝醉了的官员缠住,任凭他如何解释也脱不了身,虽然心急如焚,却只得耗在这里。
云惊鸿看着楼外的夜‘色’渐渐浓如墨汁,转头盯着叶子炎的脸,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声声沉闷的响声被众人的喧哗声湮没。
“罢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本官累了,明日你们不必送了,我三更就会动身。”半晌,云惊鸿衣袖一甩,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醇香甘冽的‘花’雕香味越发浓郁,起身拂了拂衣袖,声音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叶子炎听罢,长长舒了一口气,推开身边喋喋不休的官员,大步流星便往出走去,在跨出‘门’口的瞬间,被云惊鸿叫住。
“叶将军,这般匆匆忙忙,是有什么急事吗?”云惊鸿负手上前几步,嘴角含笑,眉目间却满是冷意。
叶子炎作揖回答道,“启禀大人,下官只是累了,想早些回去而已,也没什么急事。”
云惊鸿眯起眼睛,漫不经心看过叶子炎的脸,半晌,悠悠说道,“本官还以为大人是急着回去与佳人幽会呢!既然这样,不如随本官去驿馆坐坐,正好,我还有事要找你!”
叶子炎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却还是恭恭敬敬说道,“下官府里还有些许‘私’事,不如下官先回去一趟,待处理好了就去驿馆拜见您,如何?”
云惊鸿抬头,看着身边一株绿意盎然的竹子,伸手,“噼啪”一声,一根竹子应声而断,竹叶簌簌,仿若痛极了颤抖着一般。
“也许,叶将军要处理的事,和本官要找你谈的事,是同一件事!”云惊鸿将那根断了的竹子毫不怜惜扔在地上,任由那清脆的竹叶被众人踩踏着。
叶子炎的心忽然一凉,抬起头直直看着云惊鸿似笑非笑的脸,眼底满是震惊,又带着一丝愤怒,“你把她怎么了?”
云惊鸿冷笑,一甩衣袖扫过叶子炎愤怒的眼睛,冷冷说道,“我把她怎么了?她是谁?她是你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本官的事?”
“你……云惊鸿,你将她伤成那样,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叶子炎的声音陡然提高,瞬间吓醒了几名醉酒的官员。
“你们都出去吧,本官和叶将军有话要说。”云惊鸿转身,冲着身后几名脸‘色’苍白的官员挥挥手,眼中满是厌恶和不耐。
几名官员忙不迭挤了出去,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叶子炎和云惊鸿二人,灯火辉煌之下,叶子炎的脸越发‘阴’沉。
“怎么,想杀了本官?本官知道你叶子炎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你若杀了本官,她也会死,别忘了,她是我的‘侍’妾,我死,她得殉葬!”云惊鸿轻轻笑着,丝毫不介意叶子炎此时的表情。
叶子炎气结,半晌,握在剑柄上的手愤愤拿开,“云惊鸿,你想怎么样?”
云惊鸿弹了弹衣袖上的尘土,连看也没看叶子炎一眼,冷声说道,“我想怎么样,轮不到你干涉,你要做的是,远离慕容霜,哦,也就是你口中的无双!”
“我要见她最后一面!”半晌,叶子炎恨恨说道,他要确保慕容霜此刻无恙,若是她有半点差错,他就是拼了命,也会杀死云惊鸿。
云惊鸿没有丝毫犹豫,脸上甚至带着微微笑容,点头说道,“好哇,正好让你和她告个别,也顺便把你的那几个人带回去!武功太差,反应迟钝,就靠他们几个?哼…”
说罢,云惊鸿转身迈出了风‘波’楼的‘门’,叶子炎恼怒,一挥手,狠狠砸在了一旁的窗户上,‘精’致的雕‘花’窗棱断成了数段,散落在地上。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