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公主当然看到了不远处狂暴的火焰,可她并没有做出什么防备的架势,只是伫立在原地静静等待着藤原妹红的到来。 “蓬莱山——辉夜——!!!”
不死鸟怒吼着从空中俯冲而下,朵朵焰花一路从她的双翼上飘零而落,引燃了沿途的一切。“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藤原妹红居高临下竭尽全力一拳打出,被不灭凰炎驱动的身体有着不亚于妖魔的坚实程度,灼热的空气被这一拳层层洞穿,爆发出一道纯白的炽热气柱直奔蓬莱山辉夜而去。
黑发少女漠然地抬起头,古井无波的双眼注视着即将轰碎自己头颅的铁拳气浪,垂手而立。“轰!!!”
赤红的火焰炸裂开来,扩散成一个庞大的球体,燃尽了周围的一切。
藤原妹红从火焰的中心脱离出来,她背后的火翼轻轻扇动着,落下片片炎羽。
而少女的脸上却满是愤怒与不甘,紧扣的牙齿几乎要碎掉一样。
她的右臂皮肤寸寸破裂,肌肉也残缺不全,仿佛有自内而外的巨大力量爆破了这条手臂一样,鲜血淋漓。
硝烟散尽,穿着外界运动服的倾国少女依旧伫立在地面上,以她为尖端,漆黑的焦土不能侵蚀竹林的土壤,一片扇形的竹林在蓬莱山辉夜的身后,仿佛公主忠实的卫兵。虽然它们实则是受公主庇佑的子民。
在公主的面前,一个头颅大小,造型粗粝而丑陋的钵盂缄默悬浮于空中,那钵盂像是学徒练手的糟糕之作,外表不过是顽石刻成的钵盂,却在破损之处放射出了夺目的光华。顽石只是表象,内敛光华reads;。那是由一整块金刚石打磨而成的佛宝。
在那即将打碎月之公主的一拳凌空落下,蓬莱山辉夜平静如水的明眸和藤原妹红燃烧似火的红瞳接触时,就是这丑陋却珍贵的佛宝骤然出现纤细铁拳之前,怀着佛陀的舍身意横亘在凤凰与公主之间,承受了全部的忿怒与烈火以及藤原妹红利刃般的目光,安忍不动如大地。
因此,蓬莱山辉夜才能淡然地负手而立,任由乌黑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不死鸟的右臂以令人瞠目的速度修复完全,她怒视着地面上的月之公主,声音却冷静而阴霾。
“这次异变是你的手笔吧?怎么,公主殿下怀念起往日的荣光,想要将肮脏的地面变成月球的附属?”
蓬莱山辉夜抬起头看了看藤原妹红,不发一语地收回了目光,继续向前行进。
她踩踏在余焰燃烧的焦土上,于是烈火熄灭,竹笋破土。“喂!回答我的问题!”藤原妹红捏紧了拳头,背后的火翼更加高涨。“蓬莱山辉夜!”月之公主的脚步停下了。
她其实并不想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女孩,她不过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位过客,一株无心而栽的柳枝,一个临时起意的玩具,一只聊以消遣的宠物。这在她永无止境的生命中只是一笔稍微浓厚了些许的色彩,和其他无意义的灰色相比也只是曾经拥有过她的宠爱。像她这样的玩物对蓬莱山辉夜而言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如果需要的话她随时都可以凭借自己的魅力俘获下一个玩具,下一个替代品。能在永恒的生命中与自己并肩同行的,只有永琳而已。
只是没想到,种种阴差阳错之下,这位过客拥有了和自己相同的无尽生命,这株柳枝成长为了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这个玩具拥有了足以威胁自己的庞大力量,这只宠物……
变成了一只牙尖爪利的复仇野兽,正以“藤原妹红”的身份伫立在自己面前,愤怒地质问着自己。无谓,无论是她的仇恨还是她的愤怒。
所谓的仇恨最初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的世界崩塌之后做出的无理迁怒而已,经由千余年的时光打磨逐渐根深蒂固,成为驱使她行动的一个信念。在那场闹剧之中,蓬莱山辉夜,竹取姬,没有任何过错,错误的只是那些心中充满yù_wàng却又肮脏而不愿行走正途的家伙们。
而她的愤怒更是毫无来由,早在新月之都上,自己尚还年幼时就清楚这个道理,软弱无力者是没有资格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包括生命。
这场异变虽然波及了整个幻想乡,但那些不会受此影响的强者最后也能安然无恙,而那些连这种暴乱都抵抗不了的废物,活着也没有意义。所以她在仇恨什么呢?愤怒什么呢?无理取闹的小丫头。可她既然如此纠缠不休,那我就陪她玩玩好了。只不过是……废物利用。但说起来,她倒是确实有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小妹红,我问你啊……”蓬莱山辉夜转过身子,抬起头看向天上的藤原妹红。
如同冰湖化水,那个冷漠麻木的少女变成了温婉卓绝的公主,月之公主的脸上露出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微笑,像是有魔力一样的让人心甘情愿投身其中,不可自拔。包括藤原妹红,曾经的藤原妹红。
她便是被这个明媚柔和的微笑所捕获,沉沦其中,直至毁灭。
“如果你的家人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你,你会怎么做呢?”然后,在毁灭中重生。
日夜刺在自己心房之中的过往残片在脑海中一一划过,冷冽的利刃却映出最温暖的时刻,美好的像是一场幻梦。
温柔的辉夜,调皮的辉夜,可爱的辉夜,照顾自己的辉夜,教导自己的辉夜,爱着自己的辉夜——都是假的。这本就是一场幻梦。
她本以为自己忘记了,平和了,可以安然自得地在竹林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