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第一时间张开了那能将一切吹息殆尽的折扇,却因顾忌我而没有动作。
我也没法责怪姐姐,固然有着战士的觉悟,但在敌方情况未明的情况下就贸然牺牲掉一个战力,也着实不值当的很。
毕竟,我们离得太近了。
“dies~”
那双眼令人毛骨悚然的妖怪轻佻笑道,如同放浪的登徒子。可他的左臂却霎时化作漆黑的钢铁,狰狞而坚固的臂铠连同右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十字长剑一同刺向了我的肚腹。
不过没关系,姐姐投鼠忌器的话,那就由我来斩杀这只妖怪好了。
我拔出身侧的长刀,劈斩向妖怪的头颅。长刀上缭绕着炽白的烈焰,那是天照命的太阳之火,足以焚尽一切的力量。
然后,毫无作用。
被纯白真焰所依附,通体如同光铸而成的锋刃毫无阻碍地划过了它的头颅,这很正常,天照命的火焰会将触及的所有在那瞬间蒸腾,以至于我的刀上甚至不会传来力道的反馈。
只是……那妖怪没有任何的变化。
不是伤害过后急速的修复,也不是连我都察觉不到的急速闪避,就是单纯的,显而易见的毫无作用。
仿佛那是一个幻影。
下一瞬间,我感受到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视野被满目鲜红所取代,鹤唳般的尖啸充斥于我的耳膜,整个人仿佛被一层薄膜包裹。
再一瞬间,熟悉的飘然感觉回来了,我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张粗陋有机纤维面具,面具下的主人爆发出了与其上描绘无二的讥讽狂笑。
我被打回了太空。
数滴圆珠状的鲜红的血从我和妖怪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浮游而过,短暂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原来,我的血也是红色的。
说起来,我有多久没流过血了呢?
或许这段时间里,也真的是太松懈了吧。
“天钿女命归命。”
冥冥之中某种灵活而轻快的力量加载到了我的身上,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油然而生,却不能让我如面具般的冷面有丝毫改变。
“来吧,肮脏的地上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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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暝横剑,从侧面切开了绵月依姬的纤细的腰身。
妖魔可以确信,这同时运用了血术的一剑几乎切断了绵月依姬三分之二的脏器,月人的整个腹腔里已经糊烂一片,和馅料没什么区别。
“天钿女命归命。”
有某种类似于花香,清风或细雨的温和力量注入了月人的身体,自己潜藏在她体内的魔力被轻而易举地梳理同化,成为了同质的力量。那些脏器也转瞬间治愈如初,如同时光倒流。
啊……对了。
神力,熟悉的感觉。
与我体内流淌着的力量同级的东西。
这么看来,我也需要动用一些本不想动用的底牌了呢……
“来吧,肮脏的地上妖怪。”
我喜不自胜,介于有无之间的神威随心而动,替换掉了与之相比粗浅不堪的魔力。
“神明凭依?”
我伸出手,拭去莱瓦汀上鲜红甘美的血。
“有意思……”
一道漆黑的裂隙重合在面具的笑容上,分岔的漆黑长舌从中吐出,舐掉黑铁指尖上的血膜。
看她的样子,是要认真起来了呢。
那么,就更不会在意还未赶上来的绵月丰姬了吧……
“那我就陪你玩玩,公主殿下。”
在那双纯黑的空洞眼球深处,似乎有七双熔融黄金打铸而成的兽性竖瞳于黑暗中次第睁开,流露出君王具足的威严与傲慢。
妖魔的身形略略膨胀,赤铁或红玉般的鳞自皮肤下穿刺而出,十只苍白的角在额上蜿蜒生成,层叠如骨殖的冠冕。妖魔的下肢化作龙类的利爪,布满尖刺的长尾不安分地甩动着,像条鲜活的蛇。
一双庞大而狰狞的膜翅撕裂衣衫高高扬起,宛若旗帜飞扬。
“来吧。”
龙人狞笑,沙哑的声音如钢铁摩擦而成的粗粝鸣奏。
“让我撕碎你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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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姬!”
看似天真烂漫的女性在自己妹妹身陷险境之时,流露出了骨子里的坚强可靠。
绵月丰姬催动月之羽衣,向着不远的大气层外全速前进。
而一只面覆黑鳞的狰狞邪魔自她身后的裂隙中缓缓探出了半个身子,骸骨构成的庞大左臂伸向娇小的女性,要将她碾碎在嶙峋的掌中。
“妖魔小丑!”
绵月丰姬猛然转身,挥动手中无坚不摧的折扇,扇起会粉碎一切的毁灭之风。
那庞大的妖魔僵直片刻,然后崩塌如沙塔,化作无数肉眼不可视的基本粒子消失在稀薄的大气之中。
绵月丰姬停下了步伐,伸手试着去触碰那朴实的裂隙。
“那是……隙间?这代表妖怪贤者并不欢迎我们的到来吗?”
“你好,女士。”
身着执事服的少年将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掌轻轻按在她的脑后,于是绵月丰姬浑身的血气与灵力被虹吸而去,被不知餍足的饕餮吞食殆尽。
“那并不代表迷途之家——哦,也就是妖怪贤者——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