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村纱水蜜小姐在亲自将王暝与芙兰朵露送上甲板后羞愧万分地走了,不过少年总觉得她的愧疚并非源自那些无礼的举动,而是因为吸血鬼们是得到圣白莲认可的朋友。
王暝摇了摇头:“狂信徒啊……”
虽说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圣白莲就如此简单地接纳了他们,但总归离他的目标更近了一步。王暝来此便是为了会见圣白莲,或者更进一步,争取命莲寺的支持。只是这第二个目标在他捏死封兽鵺之后似乎是变得不可行了起来。
芙兰朵露乖巧地待在王暝的肩上,她并不在乎命莲寺和圣白莲的态度到底如何,如果最后不欢而散的话,大不了和王暝一起杀出去就是了。
吸血鬼自信他们联起手来还是无人能挡的。
王暝伫立在宽阔但略显破旧的甲板上,他掀起眼皮看向那从船身上蔓延出来的珠光宝气的命莲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圣辇船还真是大啊,这么一座庙杵在上面竟然丝毫不显违和,圣白莲不愧是具有大丨法力的僧侣。”
“王施主过奖了。”
寺庙的大门轰然开启,如姣好少女般的不死僧人在两名妖怪的陪伴下踱步而出。圣白莲双手合十,紧闭眼眸,斗笠下那头绛紫与浅褐分别自上下两端互相渗透浸染而成的及腰长发随着她的脚步儿轻轻摇晃着,白皙细腻的肌肤在阳光照射下显得完美无瑕,只是……
缺了点人味。
王暝并没有在意猫和老鼠二人组投来的戒备目光,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挑起眉,在心中暗自思忖。
这圣白莲,的确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您好,住持。既然住持乃是身具他心通这般神通的得道高僧,想必我的来意您已经清楚了吧。”少年停顿片刻,又用真挚而坦然的语调柔声说道:“还有那封兽鵺为我所杀一事,您应该也是明白的。”
侍立两旁的娜兹玲和寅丸星当即勃然色变,只顾着叹息的圣白莲没能及时制止他们,于是黄发的虎妖擎起了宝塔,老鼠也握着两根打折铁棒似得奇怪武器要向王暝攻来。只是少年和圣白莲一样叹了口气,宝塔中蓄势待发的光与高高举起的铁棒便和他们的主人一并凝固起来。
“咳……”
“咳……”
“我说啊,”王暝抬起头,温暖又柔和地微笑着,向被某种力量禁绝的两只妖怪说道:“区区的毘沙门天而已啊,到了近代甚至连军神的权能都丢掉了,变成充满铜臭的财神。”
虽然他在笑着,可那双深渊般的黑眸中却无丝毫笑意。有不下于宝塔之辉的冷然凌厉的光在王暝眼中汇聚,令猫鼠在凝固的世界中都感到不寒而栗。
“是谁给你们的勇气来向我,崭新的,仁善的,正值壮年的恶魔与龙之神挑衅?”
“就连格拉兹特都只能在我面前俯首称臣……”
少年缓缓走上前去,他和圣白莲互相点头示意,然后王暝便轻轻巧巧地从寅丸星手中拎起了蓄势待发的宝塔。那座宝塔在他手中就活过来了,灿烂而耀目的光辉汇聚成一束轰向王暝的双眼,而少年就这么微笑着任凭黑瞳吸噬了所有的光芒,直至宝塔黄金锻造而成的塔身都开始黯淡。
“不错,很有趣的玩具。”
他将宝塔放回寅丸星的手中,王暝凝视着自己的掌纹,辉煌的光从那双黑瞳深处迸射而出,将他的右手化作宝石雕琢而成的工艺品。
少年像是得到新玩具的稚童那样欢乐地笑着将目光移向自己的手肘,直到整只小臂都变成那种珍贵而美丽的结晶后才眨眨眼停止玩耍。王暝像是折断一根树枝那样折断了自己的右臂,然后将它递给肩膀上的芙兰朵露。
“送给你,礼物。”
“谢谢大哥哥。”
小女孩乖巧又甜美地笑了起来,她将那只手放入了自己的私人空间中,然后奖励似得亲吻了王暝的额头。
而少年缺失的手臂在瞬息间生长完全。他下意识地甩甩手确定功能完好,然后便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响指将自己对猫鼠搭档施加的影响解除。他毫不意外地看到原本脸色最为凶狠的娜兹玲迅速仓惶退去,反倒是那只老虎仍旧保持着严肃中略带敌意的神色,只是变得更加戒备了起来。
王暝相当和善地拍了拍寅丸星的肩膀:“不错,这才有点神明化身的气度,继续保持,加油努力啊。”
“啊……抱歉,王施主。年纪大了,反应力就下降了。娜兹玲,寅丸星,不得无礼,封兽鵺乃是咎由自取。《涅槃经》有云:‘种瓜得瓜,种李得李。’佛陀尚且不昧因果,更何况我们呢?”
“咎由自取,说得好,这话我喜欢。”
王暝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毕竟这次可不是他反应过激自我防卫过当,那只鸡蛇兽打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王暝以前或许误杀了不少无辜群众,可这回他真是自认一点错都没有。
只是对于圣白莲息事宁人的态度两只妖怪脸上或多或少还是出现了些许不忿,这让王暝也有些惊讶。圣白莲的人格魅力连他都能被折服,可为什么这两个理应是她弟子下属的妖怪还要质疑师长呢?
现在的神啊,真是太拿自己当瓣蒜了。
少年隐晦地讥笑起来。
“而且我也并非什么得道高僧,野狐禅罢了。渡不了别人也渡不了自己,只能勉强在这俗世沉沦,我曾经那么惧怕死亡,可如今看来死亡也不算什么。”
“寂灭而已。”
王暝摇摇头,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