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的讲,王暝感动不已。
“嘎嘎喜欢就好,穿上吧穿上吧!我要看看嘎嘎穿这身衣服是什么样子!”
王暝从善如流,直接开始更换外衣。
露米娅注意到王暝胸膛上那道内蕴星河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稚嫩的小脸上便流露出了安心与欣慰的表情,她在真真正正的为王暝而感到开心。
“太好了,嘎嘎的伤口愈合了……露米娅很担心嘎嘎的伤呢。”
“……让你担心了,露米娅。”
王暝先换好衣物,露米娅其实分辨不出嘎嘎当初穿的衣服到底是什么,她只是找到了和自己印象中最接近的款式。幸运的是,这的确是一套黑色金莲纹的汉服。他最后抬起脚穿上鞋子,作为神明的他凡尘不染,所以就像当年的嘎嘎那样光脚而来,王暝原本想要抹消自己原本的衣服,却被露米娅一把抢了过来抱在怀中。
“嘎嘎的衣服很干净啊,不要浪费了。嘎嘎不要的话就留给露米娅吧。”
“好,留给露米娅。”
王暝目送小妖怪把他的黑衣折叠起来在秘密基地里藏好,随后对她说道:
“露米娅,要和我一起去看冴月麟吗?”
“冴月麟姐姐吗?好啊好啊,露米娅也很久没有去看过她了呢。”
小妖怪欢快地点头答应了,随后当仁不让地坐到王暝怀中,让他抱着自己前往雾之湖。
王暝自然不会反对,他抱住露米娅,在水面上踏波而行,进入浓雾之中。
那些浓雾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往他身上纠缠,但王暝现在已经不会为这种小事情而动怒了,很快,冴月麟的洋馆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金发少女依旧手持胡琴端坐在宅邸门前,就像他们离开时那样。
王暝走上这片无人发觉的湖心岛。
“好久不见,冴月麟,我如约来看你了——这也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兄长大人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您果然信守承诺。”
金发少女一如既往的神色恬淡,她对着王暝轻轻颔首,一张藤椅便在无形之力的操控下停在了冴月麟的面前。
“昔日一别已是数年,兄长大人近来可好?”
王暝抱着露米娅坐在那张椅子上,淡然地笑了笑。
“还不错。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经历了很多事情。有好有坏,有喜有悲,但这很正常,人生本就是如此,我明白的……还是晚了些。”
“冴月麟姐姐,好久不见哦。我是露米娅,还记得我吗?”
小妖怪对近在咫尺的金发丽人歪过头,露出灿烂的笑颜。而冴月麟虽然紧闭着双眼却似乎能够看到这副景象,她也笑着伸出纤纤玉手抚摸着小妖怪的头,权当打招呼。
“当然记得你,露米娅小姐。”
她说起话来还是这么生涩,但任谁都能看出冴月麟现在的心情其实相当不错。
“嘿嘿。”
小妖怪坦诚地笑了笑,没再说话。她知道这次是嘎嘎要来见冴月麟的,他应该有什么话要和她说吧。
果不其然,王暝沉默片刻,然后说道:
“如果没有意外,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了。我知道自己身上可能隐藏着什么极为重要的秘密,而你或许也与其中的某个秘密有关,但它们都将要随着我烟消云散,探讨它们毫无意义。我现在是以王暝的身份来见你,我是一个机缘巧合之下到了这个世界,变成吸血鬼之后逐渐强大起来的妖怪。人生清白,干干净净。”
“麟明白了。”
冴月麟点了点头,聪颖如她自然知道王暝是什么意思,少年对自己身上的那些秘密与暗线早已感到厌烦,而在自己即将死去的现在,他终于决定将这些东西都抛诸脑后,只以自己的身份,只以王暝的身份为这一切都画上句号。
“所以你无需将我视为你的兄长大人,我们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寻常友人,仅此而已。”
王暝认真地凝视着冴月麟,她仍旧闭着眼,幻想乡的影子巫女似乎很少睁开眼睛,仿佛那双黄金铸成的瞳孔中藏着灾厄一样。
可她分明是麒麟,九州的瑞兽,又怎么会招致灾厄?
王暝猜不到,也懒得猜。他只是神情肃穆,对冴月麟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只问一遍,你可以好好想清楚之后再回答我。”
“你.恨.八.云.紫.吗?”
说这话时王暝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冴月麟,不肯放过她身上任何一处细微的变化。他确实是放下了与八云紫之间的私人恩怨,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取死的理由了。只要冴月麟说一个“恨”字,或者点点头,哪怕是通过一个不自然的动作下意识流露出真情实感来,他都会拔地而起腾飞如龙,径直杀向迷途之家将病榻上的老太婆当即枭首,正如古代重诺守义而轻贱生死的豪强任侠,路见不平便能抽出怀里藏着的刀子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斩杀恶徒,哪怕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搭进去也在所不惜。王暝没有为其他人消耗性命的想法更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仍然有着属于自己的底线,他依旧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做,无论是谁,无论你身份高低贵贱与否,学识渊博或富可敌国,做了就要死。
以常人的三观来看,他也是个该死的魔头,他清楚但不在乎,因为没有哪个勇者能来审判他这魔头的罪孽。可魔头也有魔头的美学,至少对现在这个王暝来说,八云紫就是个净干掉架事的土鳖魔头,这样的魔头自然是魔头也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