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王骧粼露出笑容来,她主动把漂浮着的玉纸伞抓在手中,为王暝撑伞。
事实上,王暝愿意出来就已经是相当的意外之喜了。他在那场战争之后就把自己锁在鹿台中,起初那股意兴阑珊的气质差点让王骧粼以为他要自尽,王暝虽然寿命无穷,但还是能被杀死的,幸好随着时间推移心态越发平和,也不知卿云在其中有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不过就算如此,现在的王暝也比这场变故发生之前要衰老许多,沉默许多,他的衰老无法在躯壳上体现出来,但在心态上的转变则非常明显。如果说原本的王暝依旧保持着青少年那种活跃又朝气的心态的话,现在的王暝则像是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者,很难再有什么能让他提的起兴趣,他不再想要到其他世界游历,不再想要折磨他人,就连对造物主的仇恨都被冲淡了九成九。现在世上能让他牵挂的,只有苍筠、王绛、王灵三人而已。
王暝就在安阳的街道上亦步亦趋地走着,虽然有着妖怪贤者的招牌在,但王暝却没在安阳里感应到过熟悉的气息,反而尽是一些不那么强大的妖物在模仿人类社会。其实仔细想想,那些当初被王暝摧残过的老朋友哪敢来他的地盘逗留,还嫌吃的苦不够多吗?反而那些活不下去的小东西会来安阳寻求庇护,对它们来说也没有什么精怪就是比人强的愚蠢想法,加之生产力高,还有王灵去设计还原那些前世的商品器具,王暝甚至在城中感应到了不少人类,有些是采购的商队,有些是修行者。
王暝顺手买了两根糖葫芦,他看着那个妖怪小贩手脚麻利地从玻璃柜台后面取出包裹着糯米纸的货品,不由得赞赏地对王骧粼点了点头。
“做的不错,这是你的点子吧?”
王骧粼脸上没有太多得色,她用一个玉坠在小贩的砚台上一触,在砚台微微发光后便将玉坠收回,接过王暝分来的糖葫芦咬了一口。
“还原一些记忆里的东西罢了,虽然很多东西我们都只是知道些原理,但都到这个层次了,扩展反推一下还是非常简单就能还原出来的。虽然没有数控机床,但大家基本都能运用几手能量,也算是条条大道通罗马,你不怪我就好。”
“我为什么要怪你?”
“嗯……你以前不是不想让前世的文化科技过多影响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自己发展吗?”
王骧粼咬了口糖葫芦,含糊地说道。
“是,我以前的确是这么想的。”
王暝也咬下包裹着糖浆的山楂,随后黯淡的目光微微一亮。吃了那么多年生肉,他早就忘了这玩意是什么滋味。
“不过之前闭关的时候我就想清楚了,我的到来本身就已经改变了这个世界,与其当知识的守财奴,倒不如把它们发散出去,少走弯路,不再浪费时光。”
王暝咽下酸涩的果肉,略显怅然。
“对我而言,时间是个无穷无尽的无谓东西,但对于其他生灵来说并非如此,我不以为意的短暂时光……可能就是旁人的一生。”
“我不希望自己会觉得遗憾,所以骧粼,把我们记得的知识都散播出去吧。”
“好啊,不过起点就这么高的话,等着到了相似的时代这个世界的技术力岂不是能碾轧前世?”
“那也不错。”
王骧粼陪着王暝在城市里转了很久,王暝的心情不好,王骧粼自然也不会太开心。不过这些与前世似是而非的东西显然还是很吸引王暝的注意力的,看到王暝如此,王骧粼不由得感到欣慰与得意,连带着对王绛的微妙提防也少了很多。
果然绛儿才是亲生的啊……平时看她对老爹烦的不行,但其实自从老爹把自己锁起来之后就在整治安阳城,为的就是现在能给老爹一个惊喜吧?小丫头还挺傲娇的。
在二人逛街的时候没见到什么罪行,也没有任何不开眼的蠢货千里送脸打,即便王暝此时背负双翼身萦白雾,看起来像个化形不完全还无法完美收敛能力的小妖也是如此。除去他身旁王骧粼的赫赫威名外,更主要的原因则是安阳的重典非常之重,甚至可以说是不讲道理。在安阳,小偷小摸和杀人越货的下场是一样的,都是死,安阳甚至没有监狱。也没谁会体恤犯人的难处——家里揭不开锅了?那就滚出去,不许盗窃。遇见杀父仇人了?还是滚出去,要打在外面打,不许在城里闹事。
起初不是没有不信邪的/有侥幸心理的/看见仇人烧红了眼的/听不懂人话的蠢货试图挑战安阳律法,但布置在安阳中的阵法总能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轰爆妄图搞事之人的狗头,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情仇,不管对方是多死有余辜的恶棍,但对方在安阳城里遵纪守法,你却试图挑战律法,那不好意思,死的就是你。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也就没人再敢违背城主的意愿。
虽然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城主实际上是王暝,而非王绛,不过这种无伤大雅的小问题王暝并不在乎。
“绛儿做的不错。”
王暝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群星与圆月。月亮是他当初用晦明镜的背面做成的,因此和前世不同没有阴晴圆缺,永远都是玉盘。只是王暝做出了月亮却没有作出星星,现在天上的星星大多是骚包神明给自己打造的行宫,就好像他们住在天上就真的比地上的生命高贵了一样,只不过当初王暝觉得有星星也很不错,这才没有飞上去挨个点名打死,他在当初创造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