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苋只知道如何修行《苍竹翠玉丹道》,除此之外的诸多术法她并未有涉猎。
所以她也不会变化人形。
“以你现在的道行来说想要使用这个还差了不少意思,你姑且记下,将来再用。”
“就是这个吗?我知道了,谢谢你,王暝。”
王暝摆摆手。
“不用客气。”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王暝和冱月麟一起打磨木板,修葺小屋,还时不时收敛身上异象,伪装成普通人跑出去购买些生活用品。值得一提的是每次冱月麟认真地说“这是我哥哥”时都没有人相信,而王暝平淡道“我是她爷爷”时反而有人会信,毕竟容颜不老并非难事,王暝身上那种沧桑的气质却做不了假。
王暝甚至开始亲手下厨,虽然伤痛并未消失,但他已能与之共处,逐渐平静起来。正如他先前所言,纯真的孩子总能改变孤僻的老人。
王苋在努力修炼,争取早日达到足以化形为人的境界。冱月麟每天都在跟着王暝一起学习,也开始正式修行《墨云玄光秘法》,只有rumia因为修行无用,反而变本加厉地骚扰起王暝,毕竟她也知道那两个人在做正经事,不好打扰。
某天午夜,月明星稀,王暝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看向身旁抱着自己右臂睡得正香的冱月麟,又确认了意识中的rumia同样没有清醒,于是化作一阵缥缈的白雾自窗中逸散而出,随便坐在某一朵向日葵上,从春秋梦里掏出来酒葫芦,思念着亡妻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灌酒。没过一会,就又陷入了大脑空白的烂醉模式。
“……王暝?王暝,你怎么半夜跑出来了?”
王苋不知何时清醒过来,向不远处的王暝询问道。王苋自从努力修炼之后又在茁壮成长,到了现在别说是承接日光了,她仿佛都能直接和太阳脸贴脸。
不过为了日常方便,她大多数时候都会控制自己的体型。
“嗯?嗯……”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王暝迷茫地眨眨眼,然后缓缓把头转向声音的来源。
“逐曦啊……我出来喝酒。嗝。”
他晃晃酒葫芦,神情说不清究竟是淡然还是落寞。
“总不能带坏孩子。”
为了不让冱月麟染上自己的恶习,王暝已经坚持扮演可靠长辈的角色很久了。只是他到底无法消磨悲伤,那点点滴滴的痛苦累积起来,总需要一个方法发泄出去。深夜酗酒听起来有点可悲,但本质也不过是为了避免打扰冱月麟而已。
“这样啊。”
王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王暝每天都会教导她和冱月麟修行,同时也是让她们互为对照,争取触类旁通。所以修行上的问题往往是刚刚出现就被解决,王苋竟然一时语塞。
王暝并不知道王苋此时正搜肠刮肚地想要寻找话题,他一点也不觉得气氛尴尬。植物不就是该安安静静的吗?敢冲他怒吼的植物,也就只有苍筠这颗竹子而已。
苍筠……
他仰头痛饮,清澈的酒液自嘴角落下,打湿了他的白色中衣。
在另一边,王苋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也是困扰她自己许久的问题。
“嗯,王暝,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问。”
王苋抖了抖叶子,摆正姿态,万分认真地对王暝询问道:
“太阳花田里有这么多太阳花,你为什么选中了我?”
王暝的酒葫芦在嘴边停下了。
他蓦然转过头,看向那株高大苍翠的植物。他在最初曾把她与苍筠弄混过,但现在,即便是思绪仍旧处于混沌之中,他也能辨认出这株植物的名字叫做王苋,是他以血浇灌的弟子。
王暝的嘴角向旁勾起,露出似哭似笑的古怪笑容来。他大笑起来,酒葫芦甩到一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然是因为——”
王暝笑得东倒西歪,他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伸手指向王苋。
“就你最他妈大啊。”
“是……这样吗?”
王苋迷茫地重复,她只有王暝与苍筠一起编纂功法的记忆,没有二人初见的记忆,所以自然不明白这个理由有多么充分。不过以植物的角度来看,庞大的身躯意味着经历过更悠久的岁月拥有更磅礴的生命力,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当然是这样!所以你将来可要变成个大胸长腿细腰小姐姐来报答我的恩情,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王暝。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王苋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了。
“问!”
“你为什么……在哭呢?”
“啊?”
王暝以全域视觉看向自己的脸,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此时的表情丑不堪言,笑容狰狞,但泪水却在顺着脸颊肆意流淌,滴落在早已被白酒打湿的衣襟上。
光是看着这副样子,就让人心里难受。
“哦,我这是喝酒喝顶了,从眼睛里往外冒。没见过吧?知道鼻泪管是什么吗?我厉不厉害?”
王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确实没见过,不知道,超级厉害。”
“哼,知道厉害就好。这么厉害的事情,不能再给你看了。”
王暝躺倒在向日葵的花盘上,蜷曲起身体,背后那对宽大的白色翼手合拢起来,把他包裹其中。
数秒后,翅膀构成的白茧里爆发出了痛哭、咆哮、嘶吼、咒骂与哀求,这些声音断断续续,连不成句,但足以把主人的情感宣泄出来。
王苋早就隔绝了房子内外的声音,她怜惜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