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妖怪贤者的交接风波很快便平息下去。这被无知妖怪们视作是安阳君对自己女儿的又一次溺爱,以及上任贤者终于彻底懒得理会俗世的明确表现,没有任何人想到背后的真相到底有多么错综复杂。
然而并非是所有妖怪都与幻想乡来往密切。这些身负神秘的遗族在造物主的无意压迫下如同极地逐渐碎裂的冰盖,缺乏交流手段以及短时间内对于平凡物种的压制令他们越发桀骜自大而看不清自己所在的孤岛早已岌岌可危这般事实,而忙于内部的派系倾轧。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却依旧令人扼腕。
比如说,此时此刻,在曾数度击退奥斯曼土耳其的白蔷薇之国中,护国将领的后代正惨遭欺凌,有幼子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在日光化作飞灰。这只是权力斗争中常见的下场,然而对于那两名稚童来说,这无异于天崩地溃。
出于对其血脉力量的觊觎,这对姐妹并没有被一并处刑。她们的力量依旧蕴藏于血脉之中,姐姐只是个尚未成熟的战士,妹妹则是魔女的预备役魔法少女,这两姐妹即便反抗也能轻易镇压,是抽取血脉的绝佳材料。
蕾米莉亚·斯卡雷特睁大一双酒红色的眼眸,怒视着前来为自己与妹妹送上饮食的黑发青年。然而青年人在这犹如刮骨钢刀般的目光下怡然自得,他并不是下人,而是促成这场雷霆暴动的新生代领袖。只是他不相信粗手粗脚的下人,这对姐妹是珍贵的试验品,不容有失。
“阿图尔·贝尔纳多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阿图尔轻柔地将托盘放到桌上,托盘里摆着一瓶混入处子鲜血摇匀的红酒,两块甘甜可口的点心。数量不多,但足够满足幼子的胃口,且精致无比,一如这间固若金汤的囚室。
青年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胡须,他高鼻深目,黑色短发向后梳成整齐的背头,唇上与颌尖留着短髭,看起来稳重而又阴鸷,猩红的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很简单,斯卡雷特家年轻的小姐。”
“我们身处于一个崭新的时代,然而以斯卡雷特家为首的老旧势力们看不到这点,他们固步自封,闭耳塞听,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长此以往,我们终将被人类埋葬。”
“而崭新的时代需要一个崭新的领袖,你就是那个崭新的领袖。”
一道细幼轻柔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蕾米莉亚·斯卡雷特可称是惶急地扑向身旁的金发小女孩,体质虚弱的芙兰朵露·斯卡雷特在亲眼目睹父母过世后便陷入了沉眠,直至现在才清醒过来。谁都没能发现她灵魂中悄然生成的诸多裂痕,这会在将来导致女孩成为许多人心中的梦魇。
“姐姐,我没事。贝尔纳多特先生,我说的对吗?”
抱着小熊布偶的女孩对自己的姐姐轻轻颔首以令其安心,随后便看向伫立一旁的青年吸血鬼。
阿图尔捋着胡须缓缓点头,脸上逐渐展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笑容。
“当然如此。虽说这是无论谁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但芙兰朵露小姐你遭逢巨变之后的冷静与敏锐还是让人倍生好感,比你那粗野的姐姐要强上太多。若是最后血脉融合的实验失败了,我或许会迎娶你作为我的妻子。”
“少对芙兰痴心妄想!!”
蕾米莉亚就像是护崽的牡兽那样对阿图尔高声咆哮,然而青年摊开了双手,貌似无辜地笑道:
“别这么激动,年轻的女士。我不是奥斯曼帝国那群低劣的变.态,对分辨不出男女的幼童毫无性趣。只不过你们世代相传的力量着实让人眼红,我总得把它收归己用,无论方法为何。”
过度的愤怒让蕾米莉亚的酒红眼眸像是烧起来了似的散发着灼灼红光,她凝视着阿图尔·贝尔纳多特,原本高亢的咆哮反而转化为压抑的警告。
“阿图尔·贝尔纳多特。黑暗中的每一双眼睛都将目睹你凄惨的结局,家长们会以你为范例恐吓新生的血裔。”
她停顿片刻,似乎是觉得这么有血族风味的狠话完全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于是咬紧牙关,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来:
“我他妈的要你全家死绝,杂种。”
“啪!!”
阿图尔神情平静地猛然反手一掌抽在蕾米莉亚的脸上,过大的力道让蓝发小女孩整个人向后倒飞而去,却被她的妹妹连忙扯回身旁,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可不是淑女该说的话语,你需要注意自己的礼节了,斯卡雷特大小姐。假如你过世的父母知道大女儿成为了这样一个粗野无礼的蠢物,想必会非常伤心吧。”
他想了想,装模作样的恍然大悟道:“诶呀呀,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他们都被阳光一寸寸烧灼成灰烬随风而逝,肯定是看不到的。也好,这样他们就不会伤心难过了,你说对吗?大、小、姐?”
“不过您的蠢笨甚至能够传染给我,还真是可怕。请允许我在此告辞,也还请您手下留情,不要把这愚蠢传递给您的妹妹,毕竟那是有可能成为我妻子的人。需要我为您换个寝室吗,芙兰朵露小姐?”
“别用你的脏嘴说出——”“感谢您的好意,贝尔纳多特先生。但是不必了,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芙兰朵露用力抱紧自己的姐姐,把她的怒吼堵死在自己怀中,对着青年低下头。
阿图尔耸了耸肩。
“好吧,我尊重女士的意愿。您也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