锃亮的皮鞋抬了起来正要迈开步子,但微微顿了一下,转过头往病房里面瞟了一眼——
沈漫妮单薄纤瘦的身体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雪,几乎跟纯白的床单浑然一体。她紧咬着泛着紫气的嘴唇,眉头隆起,似乎在强忍着锥心刺骨的疼痛。
“给她安排最好的心脏外科医生。”
“这还用你说!”腾越警告他,“沈漫妮现在经受不起任何的刺激,你行为约束一点,不要再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了。你实在冲动按耐不住,我可以免费给你做手术,一刀切除,永绝后患。而且,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左右为难了……”
任司宸已经焦头烂额了,腾越还有心情调侃他。
“这么好的手术,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任司宸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就走。
走廊的另一头,莫少谦正走了出来,瞥见任司宸急速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纳闷,“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默默地走了上去,脚步停在任司宸刚刚驻留的病房门前,视线穿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射了进去,“女人?”低沉的嗓音掺杂着一丝讥诮,“我还以为你对心朵有多真诚,原来也不过如此。”
莫霜飞踩着尖细的高跟疾步走过来,“哥,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走吧。”
莫少谦敛下眼底的锋芒,嘴角悄然扬起一抹淡笑,“走吧!”
莫霜飞看到他淡雅彦和的笑容,有些恍惚,这还是他住院以来,第一次笑,难道他对江心朵已经释然,心结已经解开了?
她急速跟上莫少谦的步伐,手悄悄地伸向他,一把将他的大掌抓住,随即眼角流露出欣喜的亮光。
莫少谦眸光一滞,随即抽回了自己的手,“霜飞,你回去吧,我要回公司了。”话音一落,似逃离一般,箭步如飞地离开。
徒留莫霜飞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僵僵地抬起手,手指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指尖还残存着他的味道,但是轻轻一颤,什么都没了。她每一次的靠近,他都如此决绝地将她推开,吝啬地连一星半点的希望都不愿怜悯地给她。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晶亮的眸子一寸一寸黯淡下来。
莫少谦一上车,立即给徐楷拨打了一个电话,“你马上派人调查一下,5208病房的那个女人跟任司宸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的感情再牢固,只要被他找到一条嫌隙,那么分崩离析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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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朵卸了妆,换了衣服,走出片场,已是深夜。
月光皎皎,寒风瑟瑟。
萧瑟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寒雾,似烟雾袅绕,似轻纱曼舞,营造了朦胧的意境。
寒风沁骨,江心朵裹紧了衣服,加快了脚步。她一走到路边,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她身旁,车门缓缓移开。
“上车。”任司宸坐在车中,手边堆了一叠文件,看来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江心朵一上车,任司宸立即将一条毛毯披在她的身上,从保温杯中倒出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塞进她手里。
他锐利的视线刚好落在她红肿发紫的手指上,“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拍戏时不小心弄伤的。”江心朵动了动手指,“你看,像不像胡萝卜?”
“变质的胡萝卜才差不多!”任司宸温暖的大掌将她冰冷的手小心翼翼包裹起来,“都这么大了,怎么还那么不小心呢?”
江心朵吐了吐舌头,丝丝的暖意让她冻僵的手指恢复了点知觉,“对了,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周易呢?”
“在哄糖糖和果果睡觉!”
江心朵瞬间瞪直双眼,露出惊恐的表情,“周易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样残忍地惩罚他?”作为糖糖和果果的亲妈,她当然清楚的知道此项任务有多艰巨。
“没你说得那么悲惨,反正他早晚都会当爸,我现在只是给他一个机会历练历练而已。”任司宸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好像周易还应该好好感谢他给这个机会。
江心朵冷睇了他一眼,对司机说道,“小张,开快一点!”
她得赶快去把周易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你难道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你喝酒了?”江心朵凑近他闻了闻,“没有酒味啊。”
任司宸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是不是感冒鼻塞了?”从后座拿出一大束星辰花,蓝色的花瓣上沾着水滴,娇艳欲滴,倾吐着浓郁的芬芳。
江心朵捧起花,拨弄着花瓣,眼睛一眯,闪过一道俏皮的光芒,幽幽地转过头,“无事献勤,非奸即盗,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任司宸背脊一僵,黑眸沉郁着繁重的心思,深邃如刀刻般的五官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淡淡地开口,“这束花是庆祝你今天杀青,既然你不喜欢,那么下次我就不送了。”
“我当然喜欢,你要继续保持这个好习惯!”江心朵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当真了,所以适当地表扬他一下。
车灯划破苍茫的暗黑,如闪电一般快速行驶。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