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握住她的肩头,喉头滚动几下,艰难的挤出声音,“冰儿,陛下他……他并未宠幸过你……”
所以那小产之事,在陛下眼里不过是一出荒诞的笑话。
李冰儿僵硬的傻住。浑身越来越冷,冷的心底几乎要打起颤来。此刻她多么希望那个绝艳俊美的陛下来抱着她,安抚她的不安和绝望。可是心底却越来越清楚,原来那个陛下从始至终,都只看的见芙蕖木木!
这一晚,李冰儿无声的流泪到天明。
翌日,冷宫中的李昭仪因谋害皇后芙蕖氏而畏罪自杀。天耀凤王宽厚,念在李家满门忠烈的功绩上,特赐李家可以带回李昭仪的尸身,安放在李氏宗祠。李家李蒙谢恩,带着李昭仪的尸身辞官归隐。
自天耀开国以来一直荣耀的李家,至此,彻底败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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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郊外,李蒙脸色复杂又带了一丝欢欣的看着伫立了良久的人,“冰儿,该走了。”
李冰儿望着帝都皇宫的方向,曾经怯弱娇柔的脸孔此刻面无表情,她冷冷的看着。那里有她最渴望的人,却只是一场华而不实的梦。他给了她最大的荣耀,却也一朝之间将她推入地狱。
当初只因为爱慕着他,她篡改了父亲的遗书,没想到却赔上了李家全部!
李冰儿缓缓摊开手掌,手心里是一枚图案繁复的银色耳饰,饱满华贵的色泽在阳光下闪动着璀璨的光泽。
那银色的耳饰赧然竟是夜炫亲手给木木带上的那枚,一枚在木木身上,一枚则在夜炫那里。木木一直贴身佩戴。那日在御花园,芙蕖木木走的匆忙,遗失了这只耳饰也没察觉,就这样落在李冰儿的手中。
想到昨晚夜入冷宫的黑衣人的话,李冰儿笑了,将手中的耳饰交给一直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黑衣人接过东西,身影一闪就消失在空旷的郊外。李蒙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冰儿哈哈大笑了起来,转身优雅的登上马车。从这一刻起,世上再也没有李冰儿这个人了。从这一刻起,李家的满门荣耀彻底葬送了。
可是,无妨……
鎏凤鸣,今日他赐给她的苦痛,以后自会有人还给了他……他也许会比她痛苦一万倍,她会在地狱里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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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无极埋头在药物的炼制中,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他头也不回的道,“怎么又回来了,是忘了什么?”
身后的人静静的不语,他挑眉,慢慢的转身。看到那抹月华般的白影,轻轻的哼笑,“原来……是你呵……”
白影一动不动,鎏无极笑的更加放肆,“居然会是你先找来?看来朕的凤鸣果然是沉浸在儿女情长中,就连脑袋都变蠢了。从小朕就更看好凤鸣,没想到竟然看走眼了……”
他拿起新配置的毒药轻晃,咧开嘴阴凉的道,“这里的一切都让你感觉很熟悉吧?毕竟,你从小就是被当做药人来培养的,是不是,朕的夜炫?”
“……你竟然没死……”
白影动了动,迈向前一步,走出阴影的脸孔,正是温润清冷的南隅帝夜炫。他淡然的打量着鎏无极,不带感情的陈述,“当年的驾崩只是幌子,是为了隐在暗处操控一切。毕竟,如果当年你不先下手躲起来,等大哥动起手来,是不会给你任何生机的。”
“呵……不孝子。”
鎏无极轻柔的笑了起来,忽明忽暗的光线在他脸上交织成诡异的阴影,“你恨朕也正常,当年你还那么小,朕就将你送去南隅当药人……哦,对了,那一路上你没少吃苦吧,朕记得在你身上下的毒不下十种。还以为你会死在半路了,没想到你这孩子看起来柔弱,到也是个命硬的……”
夜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温润的眼眸里只有一片荒芜淡漠。鎏无极提起的这些过去,丝毫刺激不到他。那些被当做药人日复一日的试药,麻木了所有的感知。如果不是遇到了木木,他大概这一生都不会拥有感情了……
他看着鎏无极,清冷不含感情的打断他,“咳血症、走火入魔、真气四散……你的时日不多了,虽然精通毒术,但论医术,是绝对不及我。这样的你,还打算做什么?”
鎏无极苍白的脸色有瞬间的微凝,眼皮一抬看着夜炫,诡笑,“朕的夜炫,你可知当初你被送去南隅,是谁提议的?”
夜炫黑玉般的眼瞳默默的看着他,他哈哈大笑,“没错啊,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你的好大哥,朕的凤鸣笑的绝艳的向朕建议将你送去给南隅国君当药人。怎么你还真以为凤鸣是将你当兄弟一般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