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尺厚的雪不仅好看,而且极具破坏‘性’。
如果准备的不够充分,积雪不仅会封堵道路,还会给予房屋相当的压力。或许只要一半的重量,茅草房的屋顶就能坏的一塌糊涂,瓦片房也不值得骄傲,重重的雪层依然有胜利的机会。
灾难‘性’的天气中,所有民众的房屋都在经受考验,而且大多数人最终将成为失败者。
最糟糕的地方在于,正常年份的绍南,并不是个有大雪的地区,于是,年节中洋洋洒洒的雪‘花’,就造成了最可怕的事――雪灾。
城外的村屋坏的更多一些,但历年以来的经验使得他们学会了自救,在这种时候,再吝啬的贵族,也会将他的庄园打开,放进无家可归的难民。
城内的市民们则会有更多的问题,他们大多依靠运输而来的粮食生活,依靠城外供应的柴薪取暖,大雪封路,再加上许多粮行米店因为年节关‘门’,无数人的生活顿时成了问题。如果房屋再有倒塌的现象,他们大多不得不借宿在寺庙等公共机构中,城西的大觉寺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没有经历过雪灾考验的人们,依照往常经验临时搭建的草棚,完全不能抵抗雪层的重压。
就在一刻钟之前,一个草棚失败了。40人被埋雪下,等到刨出来的时候,20余人已被冻僵。
飞涨的米价,飞涨的取暖费用――联想到自己连日来的处境,急于发泄怒火的人们顿时把矛头指向了知府衙‘门’。大群的市民裹挟着不知所谓的围观者,将少量衙役们组成的队伍冲的七零八落……
其实,衙署也并不是毫无作为,至少在几天前,程允安就开始了正常的办公,他也接到了通知,并指挥着救灾的活动不紧不慢的进行,可他们的速度显然是不能令受灾者满意的。特别是当绍南城外的数条大道都因为大雪封堵,失去物资供应的州府所能做的就更少了。
听着外间震天响的呼喊声,程晋州顿时着急起来,程家大宅距离衙‘门’并不远,一旦出事,恐怕会祸不单行。
此时却是体现出了小院子的优越之处,虽然有趁‘乱’闹事者,却鲜少有人冲着这种穷不穷富不富的住宅区而来,程晋州奔出房‘门’就厉声吩咐道:“‘蒙’大备马,我们回去。”
“你的马跑不起来的。”刘匡镇静的拉住程晋州,眼望前方道:“看看情况再说。”
这几乎就是市民暴动了,程晋州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词竟然是“巴士底”,接着就是法国大革命中被砍下来的一串脑袋,包括可怜的拉瓦锡――人类历史上最聪明的化学家。
想到这里,程晋州哪里冷静的下来,反手抓住刘匡的衣袖就道:“刘匡阁下,您有办法吧?”
“程家就有自己的星术士,没关系的。”刘匡拍拍程晋州的手,安慰道。
他并没有将事态看的有多严重,大夏朝的政局尚算稳定,但它毕竟立国数百年了,总是少不了一些突发事件。
切身相关,程晋州就很容易想到坏的方面,他所了解的城市暴动,别说几个迫击炮一般的星术士,就算是刺刀加重炮,皇帝不还是被咔嚓了。但再催促也没有用,看刘匡事不关己的模样,兴许就算真的叛‘乱’,他也会一走了之。
这种态度,让程晋州极其失望。危难之际见真情,星术士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品德高尚,热心公利,他们同样外表光鲜,内心黑暗。
守在外院的十几名骑士都穿戴了起来,但除了两三人加装了护心镜,其他人仍然是以棉甲为主,倒是他们的‘侍’从,大多穿上了牛皮甲,可防普通的刀砍,只是天气太冷,一个劲的跳脚,看起来远没有骑士沉稳。
程晋州有心自己跳上马就走,却知道自己能发挥的作用太有限,他看看外面的情况,又看看刘匡,最后道:“我同意在你们丈量土地过程中出一份力……”
“在转运使司任职,是很有前途的位置,”刘匡仍然一副老学究模样,但在如此紧急的时刻讨价还价,却给人一种世故的感觉。
小程同学看看另外两人,带着情绪道:“你们已经拿到了我做出的一些公式,我还能对这些公式再做简化,但要让我加入转运使司是决不可能的,我还有学业未完成……”
他当然不是真的关心学业,真正关心的,依旧是改革成功与失败的问题――历史上的改革,大多都是失败的,就算走了狗屎运成功,作为贵族世家的嫡子,他得到的还不一定有失去的多。
刘匡显然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直接的道:“你是刘斌的‘女’婿,成功失败,都是脱不了干系的。”
“对程家却不同。”程晋州忍不住说了实话。程家树大根深,不会因为一个嫡子失败的婚姻就遭遇什么不幸,但有嫡子主动加入又有不同。如果一切顺利自然最好,但从最坏的角度来考虑,假若程晋州仅仅因为翁婿关系而受牵连,至多是失去公职,失去爵位,失去功名,但若是因为加入转运使司而受牵连,程家为了避免被连根拔起,兴许会与他断绝关系,那时候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在完全没有好处的情况下,程晋州怎可能冒冒然的冲进一只革命队伍中去,尤其是在他明知道这只队伍希望渺茫的时候。其实换个角度,程晋州手上握有戒子,还有不错的数学底子,何必险中求富贵,自古毅然起义者,泰半是依然饥饿者。
刘匡皱眉盯着程晋州,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