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4月1日。
我一睁开眼,便是在一座恢宏的棺冢里。
日历上显示的这一天是愚人节,我多希望今天我所遇到的一切真的是个玩笑,但是我却清晰的记得那个不可思议的场景。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一定会跟紧队伍,绝对不会再任性的独自行动。
可是,此刻我坐在这里,满脑子都是那个奇怪的男人,还有他说的那些话,我该如何抹去这段记忆?
父亲曾说过,要忘记一件事情,首先要面对它,难道我要再回去找他吗?不,我找不到他的,我也不敢去找他,我该怎么办?
所有的恐惧与疑惑都源自于这一次的野外标本采集。
春假才结束没多久,父亲便急着召集了他的得意门生,组成了包括我在内的十人采集队伍,地点被安排在了江西武宁县。
但是,队长却是由华北来的一个陌生人担任。
父亲说他是华北友校的一个优秀学生,这次特地过来拜访他,机缘巧合的与他共同策划了这次活动,于是父亲便把队长的重任交给了他,还嘱咐大家要多多配合他。
我们都没有野外采集的经验,没人敢应承这种事,有个人出来挑大梁,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
可我看这人一板一眼,着实令人讨厌,后来我才从其他队员口中得知他的名字——林彼得。
下午的时候我们从武宁县城搭车去了船滩镇,到了镇里,安排了住宿,几个队员吵着要进山。
林彼得说不行,天黑了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太危险,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可那几个队员嚷嚷着说前几天看报纸听闻船滩镇的河床里出现了千万年前的乌木,名贵的很,非急着去看。
林彼得一听这则消息明显是来了兴趣,他思虑片刻,然后对大家说:“进山绝对不行,但是可以沿着河床查探一番,太阳一落山大家必须停止一切行动返回住处。”
队员们齐刷刷地点头,对于将来要进入华南最有名的植物研究所的学生来说,再没有什么能比找到千年乌木这种事更有成就感的了。
于是,一行人,背起装备兴奋地上路了。
路程比想象的要远很多,到达报纸上提到的河床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林彼得看着微弱的夕阳有些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而且春天的天气像是孩子的脸,谁知道等下会不会下雨,他似乎开始担心会控制不住这群学生。
我则玩儿心大起,直接将一只脚踩进小河里,什么千年乌木,这小河浅的连脚踝都淹没不了,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我暗自抬头瞧了眼正在勘察地势的林彼得,他认真的样子只叫我觉得好笑,明明与我们年龄相仿却故作老成,真不知道父亲看上他哪一点了,那么相信他?
确认他没有闲工夫注意到我,我悻悻地沿着河床一路走了下去。
走着走着,越发觉得安静,回头一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周围一片寂静,突然,从旁边的枯树上“扑棱棱”飞出一只黑鸟掠过我的头顶,它发出刺耳而奇怪的叫声让我浑身一阵发冷。
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有些害怕,荒郊野外的,我一个人,天马上就黑。
我惊恐地朝着来时的方向大叫:“有人吗?”除了清冷的回声,没有人回答我。
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脱离了队伍,而且通信设备完全没有信号。我告诉自己什么都别想了,撒开腿就朝反方向跑去。
我越跑越觉得奇怪,河床两边根本就不是来时的样子,竟然出现了起起伏伏的小山包,我要疯了!怎么会这样?
我不敢回头,因为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看到月牙孤独的挂在天上。
打开背包取出手电筒四下照了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我被围困在了一个山谷里!四面都是连绵的青山!
那条小河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潭。
我惊恐的跌坐在地上,天哪!我莫名其妙闯入了一处秘境!
我明明是沿着小河往回跑的,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揣着满心的疑问,我浑身颤抖着四下寻找出路。像没头苍蝇一般转了一圈之后,我发现自己太天真了,我被困住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该怎么办?眼泪哗哗地往外流,我不敢大声哭泣,害怕招引来豺狼虎豹。
入夜之后,气温骤降,我已经冷的嘴唇发紫了,我必须要出去!如果今_夜出不去,我就会因失温而死,要活命,就必须找到出路。
我一把抹掉脸上的鼻涕眼泪,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横亘在我眼前的这个深潭上。
我仔细查看潭水,发现这潭里的水是活水,既然有活水,自然就会有出口。可是我的四周被大山封死根本就没有出口,赌一把的话,出口也许在潭底!
为了活命必须做最后一搏,我决定潜水。
要想减轻负担,身上的大部分装备就只能放弃了。我果断扔下背包,挽起裤腿,用牙咬住手电筒,这就准备下水了。
意外的是,这潭水竟然和小河一般深浅!真没想到,一汪潭水居然是徒有其表的骗子!
潜水计划就此搁浅,我蹲在潭里,百思不得其解。
我沮丧地低下了头,却不经意看到侧前方有什么东西在闪着斑斑点点的光。是萤火虫吗?
因为好奇我慢慢走近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