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荀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转过身的那一刻。看着那人一头柔顺的长发勾出了一条柔和的弧线,银甲的冷光耀得他睁不开眼。
“我不是让你不要跟来了,你为何不听我命?”
重黎并没有想到,当他再一次见到贺兰荀时。
那雪色羽衣上沾染的色泽竟是那般惊心动魄,令他全然无法直视。
“我不放心少主。”
在抬起头时,贺兰荀看到重黎满是担忧的脸,轻轻扶上额头,叹了口气,摆手示意他无妨,末了,轻声开口说道:“回去吧。”
重黎也不追问,虽然他很想问,少主是去哪里了?为何会如此狼狈。
他视线落向那触目惊心的红,抿了抿嘴角,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贺兰荀闭起眼,静静的躺在马车里。
马车轱辘声催得他倦怠不已,半梦半醒间,临街的喧闹繁华传入梦境中,开出了满目的旧日情节。
夜莺城的忘渡山,极寒之地里的大雪磅礴,谁牵著谁的手,艰难的在那样的暴雪里行走。
他只想远远看着这场旧梦,却不知不觉为之寂寥。
“少主——”
梦境的断处,有人唤他。
模糊的身影看不真切,想要追寻。
却发现再也无法站起身,彻骨的寒意透过脊背。
疼痛慢慢爬上来,像是不知名的妖,迫他醒来。
睁眼的瞬间,绣帘投进街角人家垂挂的宫灯。
他垂眸,压下满心的不安,语调平涩地开口:“何事?”
“少主,到底是有什么目地才上京的?”重黎小心翼翼的问道。
贺兰荀深深的闭了闭眼,却是话不对题:“忘了……她忘了……忘了使命……忘了誓言,忘了忘渡山上的一切……罢了!这一切终究会有个结果。属于她的终究会回到身边,凡事总是强求不得。”
出口的话语,咋了满嘴苦涩,他苍色的脸,浮起怨恨。
旧时的记忆总是太过于美好,以至于如今心痛的感觉越发强烈。
冷风灌入帘幕里,他抬头看着大雨倾注的街道,“他们来了……这天下会因为她硝烟四起,烽火连天。只怪她,为何要忘记?”
“他们是谁?”重黎问。
贺兰荀的目光无法凝聚,冷冷淡淡的两个字:“她的债主。”
重黎莫名,抬抬头,噙着雪水的眼眸看向前方,那恍若仙境的行宫,就在不远处了。
“不管发生何事,我会一直保护少主。”
他从未看到过贺兰荀这般失神的模样,在这长达二十几年的时间里,一次也没有。
不,若说有,倒是有一次……不过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他敏锐的觉得,即将会有发生大事。
贺兰荀冷笑,彻骨的寒意:“我不过是堡主捡回来的弃儿,只因一场意外才会继承堡主之位。你才是重家堡的血脉,是万人敬仰,地位崇高的二爷,又何苦如此追随?这位置本该是你的。”
“我早已发誓,今生绝不背弃于你。”重黎勒住缰绳,面容严肃,像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