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恶名昭彰的机构,自1950年成立以来,一直是统一社会党对内进行言论压制和政权维持的有力武器。然而当东德政权开始崩溃时,这个庞大的机构逐渐感到他们正成为民愤的替罪羊。于是慌忙决定销毁总部和地方各局的秘密档案。”
他在前东德科学院呆了两年。亲眼见证了东德社会主义征求垮台和两德统一,甚至收藏了一仓库的柏林墙。
现在又说起“斯塔西”。夏遥意识到决不是什么小事,立马提醒道:“用普通话说。”
“嗯。”
章程微微点了下头,继续说道:“然而,埃尔福特的火光引起了一名正经过的女医生注意。( 识到这异样的情形意味着什么。为不让统一社会党政府压迫人民40年的罪恶记录旦夕之间被毁掉,凭着勇气和正义感,与市民们一起赤手空拳地冲进大楼,强行接管了正在被销毁的秘密档案。
紧接着,抢救‘斯塔西’档案的行动蔓延至首都柏林及全国各地,当90年1月15日那天,成千上万的人冲进了‘斯塔西’总部大楼时。他们看见的是推积如山的碎纸——那些来不及焚烧或者投入粉碎机的海量档案仅凭人手被撕成碎片,足足装满了一万六千多个大麻袋。
以至于大楼内所有的碎纸机,都因为超负荷工作而统统陷入故障。除此之外,仍有3900多万张档案卡片和排起来长达180公里长的文件来不及销毁。被市民完整接收。”
夏遥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地问:“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章程一边掐着鼻梁,一边低声道:“在过去几十年里,东德政府一方面鼓励人们大义灭亲,对身边的亲人、朋友、熟人‘打小报告’,公开招募‘告密者’;另一方面制造惊恐不安的恐怖氛围,迫使人们向强大的专政机关靠拢,把社会划分成‘专政者’和‘被专政者’,划分为盯梢者、窃听者、告密者的线人和被监视者。
妻子监视丈夫,学生监视教授,儿女监视父母,情人相互监视……在那个氛围下,人人自危,甚至很多人认为只要自愿告密,充当政府的眼线,最起码可以保障自身安全。孰不知线人背后又有线人,盯梢者背后又有盯梢者,所有人都生活在一种不可知的恐惧当中,每一人都可能成为装在档案卷宗里的黑材料。
总之,告密文化像毒素一样传染,人们彼此毒害。所以我刚才说你没有经历过,无法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道德彻底崩溃的末日景象,人人都深陷自保的泥淖中,到处都可以见到人性的挣扎和自甘堕落的博弈。
而‘斯塔西’的那些档案卷宗,则记录着成千上万的‘线人’被招募、领取薪酬、跟踪、窃听、汇报的详细过程。那些幸存的文件一旦公开,必然会对东德社会产生巨大冲击。将会导致一些家庭婚姻破裂,导致许多友谊将会在一夜间走到尽头!”
夏遥猛然反应过来,惊呼道:“柏林nb实验室?”
“不仅柏林nb实验室,还有博士的朋友协会,nb工程师协会,nb工业制造、nb仪表、nb电机以及柏林垃圾焚烧厂在内的,所有我们在东德投资或资助的公司、工厂和研究机构。”
章程顿了顿,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如何面对‘背叛’这一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包括我和博士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做好心理准备。而德国联邦安全档案委员会下个月就会接受申请,让人们查阅自己的档案。”
“斯塔西”曾把东德1 万人口中的600万纳入了秘密监视之列,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一!那些秘密档案一旦供人们查阅,沉痛的真相无疑会成为人性难以承受之重。
前东德科学院无疑是“斯塔西”监视的重点,线人、告密者肯定少不了,一旦档案公开,导致友谊走到尽头,“克林斯曼的朋友”必然会分崩离析。
一夜之间,反目成仇的科学家和科研人员们。也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和睦共事。“nb工程师协会”如此,nb工业制造和nb仪表等在东德投资的公司同样如此。
夏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天那个电话是安格拉亲自打的,自从她从政后我们极少联系。没有特别重要事。我不会联系她,她也不会联系我。可见这件事有多么重要。”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章程摇摇头,不无沮丧地说道:“其实我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可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偏偏没想起来,以至于造成现在这被动局面。”
夏遥彻底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地说:“德国也真是的,好不容易统一了还揭自己的伤疤,这不会激化社会矛盾吗?”
尽管德国联邦安全档案委员会即将提供申请人查阅的举措,严重危及到nb电气在东德的投资,但章程却并没有感觉这有什么不对,更不认为这是在激化社会矛盾。
想了想之后,轻声说道:“东欧剧变前。罗马尼亚警察局、内务部和情报局的档案资料,被最高机关授意的便衣烧毁。因为那样既可以使过去罪恶的历史无据可查,又可以嫁祸上街示威的学生,给镇压制造借口。其它一些东欧国家也都存在大量销毁档案的现象。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