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如意郎君”几个字,李邈原本缓和下来的面色,突然一白。
夏初七察觉到了,也察觉到她肩膀的僵硬。
“表姐,我说错话了?”
李邈抬起头来,用眼神儿幽怨得死水一般。
“我的那个他,没了。”
夏初七笑容一敛,捏紧了她的肩膀。
“没了?怎么没的?”
李邈的声音又哑了些,“没了,就是没了。”
……
……
在路上顺便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大碗稀粥,夏初七与李邈两个人没花多少工夫,便扛着行李去了凤来客栈。
那头的顾氏父女也已经准备妥当了。
只是他们的行李不像夏初七和李邈这样简单,实实在在去京师投亲的样子,就差把在清岗县的整个家当都带上了。大包小包的唬得夏初七一愣一愣的。可是,老顾头的年纪大了,顾阿娇又娇滴滴的像一个千金秀,无奈之下,夏初七叹息着,只能与李邈两个人做了义务劳工,帮顾氏父女把那些个行李都抬到了客栈外头。
这里到码头还有好长一段路。
夏初七让他们先等着,准备去前头雇一辆驴车过来拉行李。可人才走出几步,只见客栈前方的巷口里,就华丽丽的驶来了一辆四马并辔的大厢马车,由几名身着金卫军甲胄的将士护着,几乎占据了整个巷口的道路。
“楚七,你愣在这里做甚?”
顾阿娇见她不动了,奇怪的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
夏初七没有回头,只是笑,“只怕是不用了。”
没错儿,那一队金卫军打头的人正是陈景,他高骑在马上,看了夏初七一眼,头顶一个顶饰红缨的头盔,外罩一件对襟的长身甲,手往腰刀一按,便利索地从马上跳将了下来,十分的威风神武。走近了,对她一抱拳,声音也是雄浑有力。
“楚小郎,有礼了。”
“侍卫长好巧,又见面了。”
夏初七笑弯了眼睛,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十分欠揍。
“不知侍卫长是住店呢,还是打尖儿呢?”
她油嘴滑舌惯了,说起话来总是不在重点上。可陈景却是一个不善言词的酗子,尤其是在姑娘的面前,被她这么插科打诨一扯,他愣了愣,只好如实告之。
“陈某奉殿下之令,前来接楚小郎上船。”
“上船,用给银子么?”
陈景又是一愣,“自然是不用的。”
夏初七被他的样子给逗乐了,“那如果我不乐意上贼船呢?”
当面儿说晋王殿下的官船是贼船的人,大概天下间也就一个楚七了。陈景拧着眉头,心里叹息,脸上还是十分恭敬。
“殿下说了,要是请不动,只好委屈一下楚小郎了。”
“可我……”夏初七斜歪歪一扬眉头,“若不乐意委屈呢?”
接了这个任务,陈景原本就有些无奈又头痛,再遇到夏初七这样子不讲理地逗他,他说也说不过,吼也吼不得,索性也就不客气了,先按殿下吩咐的那么做,把善后的事情都留给他去处理,先把人给他带回去再说。
“来啊,拿下楚七。”
“是……”
几名金卫军闻声而动,夏初七条件反射的往边上一闪,还没有来得及吭声儿,李邈突地抽剑,便直奔陈景而去。
“谁敢。”
李邈手上这把剑是今儿夏初七才见她拿过来的。那是一把好剑,剑身极薄,那青锋寸寸间似乎都闪着寒气的光芒,一看便是可厉害的杀人武器。陈景抽刀格挡,他不爱说废话,李邈也不爱,两个人二话不说便缠斗在了一处。这个地方原本就不宽敞,又凑了一辆马车,这么多行李,还有这么多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动武的好地方,两个人打得夏初七有些哭笑不得。
“喂,别打了。”
可她在这边儿吼,那边儿李邈却与陈景斗得正酣。她就像杀疯了一样,刀刀逼人,步下生风,而陈景却是步步退让,似乎对她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不好真的伤了她。
面前刀光剑影,夏初七不得不再感叹一句。
她这个表姐的功夫,确实了得。
那陈景可是武状元,她居然也能在他的手上不露败迹。
当然她是一个门外汉,瞧着打得热闹,并不知道陈景其实让着李邈在打。眼看着实喊不开那两个人了,夏初七由着金卫军给抓了手,笑着拔高了声儿。
“好了好了,别打了,回来回来。有免费的官船不坐,还去花银子坐民船,我们不是傻子么?喂喂喂,都住手,都甭打了啊。”
陈景收刀后退,李邈气喘吁吁,不说话,却也不追了。
安抚地揽了下李邈的肩膀,夏初七这会子也不与她解释什么,只笑眯眯的指挥着赵樽的金卫军,完全不拿自个儿当外人,大声咧咧地吼,“喂,戌,你几个,快帮我们把行李搬上车啊,愣着干嘛?”
陈景瞧着她一头雾水,脑袋都大了。
“楚小郎,殿下只让接你一个。”
摆了摆手,夏初七无所谓的笑弯了眼。
“没事儿,这几个都是我的亲朋,一道儿去京师的,殿下那儿,回头我会给他交代,他不会拒绝的,放心吧,这火落到你的脚背上来,他若是指责,定也只会指责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