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下意识地抵触,可他真的放开了她,她又觉得恍然。
灯光在他的脸上落下阴影,衬得他的眼睛就如同是夜色中的深潭,只能看到闪动的波光,却无法看清里面。
“阿召?”
谭惜疑惑地看住他,总觉得他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悄然间别过脸,周彦召松开她的手,缓缓地站起,语气疲倦得像是入夜的风:“今晚,你先在这里睡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阿召。”
谭惜叫住他,从床上坐起来,她捏了捏自己的掌心,低声说:“不管以后怎样,我会陪你,好好走完头七的。”
走完头七?
那么,头七之后呢?你就要离去了,是吗?
默然地顿在那里,周彦召微垂下黑睫,捏阖着的掌心微微发颤。
……
天晴了,但毕竟还冷着。
晨光有些凉薄地从窗外衍射进来,洒在走廊的地板上。倚在窗口,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扉,萧文昊心烦意乱地点了根烟。
这几日他日日来这里,可是一直都没见到宁染,倒是见过一次房东,房东支支吾吾地说确实是搬走了,不过搬的挺匆忙,有些东西还没来得及拿走。
为什么要搬走呢?
是在躲他吗?
萧文昊皱眉,狠狠抽了一口烟,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他猛然一回首,就看到电梯里走出来一个袅袅娜娜的人影。
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但是很快,萧文昊已掐了烟,火冒三丈地走了过去,冲来的人吼道:“你tm去哪了!房子也搬空了,电话也不接,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我差点以为是谁把你给绑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宁染。
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然而,仿佛早就知道他会发火一样,宁染平平静静地侧过眸。
“紧张什么?”她瞥他一眼,与此同时,唇角还逸出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把工作辞了。”
“什么?”萧文昊皱了皱眉,心里的火势似乎弱了许多。
把手里的东西搁在地上,宁染挑起娥眉淡淡地说着:“前两天,我去以吻封缄把工作辞了。东三巷有个私人舞蹈培训班,我以后就在上班了,那地方远,上下班不方便,所以我把这边的房子退了,在那儿重新租了一间。电话不接,是因为那天挤地铁的时候,被人顺走了。”
萧文昊听得一怔,心里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但还是目有疑色地瞅着她:“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宁染低眸,戏谑地一笑:“我不是怕某个傻子突然心血来潮跑过来,结果半夜敲错了门。”
看到她手里拿着的胶带和白纸,萧文昊微微蹙眉,眼中又带了苛责的神色:“贴个纸条,亏你想得出来。你怎么就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我不信你记不住我电话号码。”
“给你打电话?”
宁染抬眸,若有所思地揶揄他说:“我们又没什么关系,多突兀啊。”
萧文昊一怒,抱着她的腰将她拦腰抱上窗台,然后一口咬在她的脖颈上:“你就跟我矫情吧。工作都辞了,房子也换了,还敢说跟我没什么关系。”
脸色微微一变,宁染匆忙推搡了他一下:“楼道里呢。”
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娇羞的模样,萧文昊眼底泛起戏谑的光。顿时来了兴趣,他又把她抱下来,拉着她的手就直往外走:“跟我回家,晚上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宁染来不及反驳,临走前脚步一个趔趄,猛抬头却看到墙角处被胡乱涂住的模糊红影。
眼一寸寸地暗了下去,宁染握紧他的手,心里泛起难言的滋味。
……
谭惜来了两日,这两日周彦召都对她冷冷冰冰的,她起初摸不着头脑,还是洗澡的时候才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
本想跟他解释,可他又一大早就出了门,她见不到他,给他打电话又总是占线。因此,这事儿也就耽搁下了。
这天清晨,谭惜想着最近千丝万缕的事情,心烦得睡不着,是以早早就起了。起身时路过周彦召的书房,远远地瞧见一个人影在里面,她不由得疑惑起来,沉声地问:“阿晴,你在做什么?”
那个人影一顿,很快回过头来,指着手里的抹布和旁边的水盆子:“啊,我来打扫卫生的。”
谭惜随即皱了皱眉:“你忘记了?书房他是不许别人打扫的。”
阿晴连连点头,恭恭谨谨地说:“是是是,我是看周先生最近太忙了,已经好几天没打扫过这里,怕里面粉尘重,对先生的身体不好。”
心,忽然有一丝黯然。
谭惜环顾着这间房,心想以前她在的时候,他的书房都是由她亲自收拾的。
以前,他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疲倦的闭了闭眼,谭惜抬眸,嘱咐阿晴说:“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阿晴唯唯诺诺地应了,临走时,却若有所思地朝房里看了一眼。
……
等周彦召再回来的时候,已是日暮低垂,谭惜并不在房间里。
夜色微展,视野一片昏然。
打开灯,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眉头轻蹙,心里是深沉的落寞。
径直走向书房,他推开门,漠然无声地打开自己的保险柜,又漠然无声地阖上。
竟然,和他预想中的一样。
“有没有人进过我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