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心也跟着灰飞烟灭,这样的婚纱和钻戒又能代表什么?弥补什么?
整个葬仪中,周晋诺就站在可岚的灵柩旁边,一遍又一遍地抚摩着冰凉的玻璃樽,没有哭,也没有任何表情。
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直到今天我才发觉不是,人是在一瞬间变老的。周晋诺就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变得很深沉,沉默寡言、形容憔悴,让人远远瞅着,不知为何,竟像极了欧阳琛。
拒如此,我心里仍是恨他的,因为我总觉得,可岚就是被他逼死的。但我还是强忍着,我不想在可岚面前跟他闹,等过了头七,我一定会找他算账的。
葬仪馆的工作人员说要送可岚去火化时,周晋诺转身出去了,他似乎是不敢面对这一切。一想到可岚真的要走了,我心口寒寒地发颤,我拉着工作人员的说,央求他们再等一会儿,让我再跟可岚说两句话。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但强调只能等一会儿,时间太长了不好。
我点点头,垂眸看着可岚恬静的容颜,有很大很大的一颗泪地从眼眶中慢慢滑出。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又回来,他们问我,说完了吗?
我点点头,转身慢慢走出灵堂。
雨不断地落下,我抬头,看着乌云惨淡的天空,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觉得悲凉。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很坚强的,直到今天我才发觉,不是的="con_l"。我其实很脆弱,方才独自面对着可岚,我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我好像终于读懂了可岚的心,这么多年来可岚想要的并不是这种苟延残喘的生活,而是做人最起码的自由和尊严。
现在她终于得到了,她用死来获得这一切,多么惨烈而决绝的方式。可是,为什么非死不可呢?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
雨越下越大,冰凉的水汽像积堵在我的胸口,我难过的垂下头,却看到面前似乎站着一个人。眼泪在眼眶中层层晕积着,慢慢地,那个人离我越来近,我咬唇,刚想说话,身子却被人一把搂住。
“别淋雨了,再把身子淋坏了。”欧阳琛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提醒着我这一切都不是个梦。
“你怎么会来?”我怔然地抬起头,我记得他陪苏青去了美国。
“可岚的事情,我听周晋诺说了,就赶回来看看你,”他说着,似乎有点疲惫,便顿了顿,“刚下飞机时给你打电话,是周晋诺接的。他说你在这儿。”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从可岚死后,我就没再跟人通过电话,手机也不知怎地遗落在周晋诺那里了。我是乱了,彻底地乱了。
欧阳琛松开我,把手机递过来,声音轻的好像过往的风声:“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终于崩溃,靠在他的肩头,我的泪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奔涌而出,怎么也挡不住。
欧阳琛没有再说话,只是长臂一伸按在我的脑后,无声地圈紧我。
漫天清寒的飞雨中,他的胸膛是那样宽阔、那样暖,一点点地熨烫着我的心。
他明明是反复地伤害着我的,可是为什么,每一次我伤心绝望的时候,他都会无一例外地出现,他都会无声地抱紧我、安慰我,给我最深的温暖和保护?
而这些温暖,究竟又是真的、还是假的?是梦境,还是现实?不,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藏在他的怀抱里,软弱地躲一会儿风雨,哪怕只是这一会儿!哪怕这一切全都是假的!
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领,我哽咽着,也沦陷着。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可岚的话:太迟了。
是的,一切都太迟了。
这一辈子,这无涯的一场情爱,我都已经逃不掉了。
……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被欧阳琛领回家的,我只记得那天我累极了。靠在欧阳琛的肩膀上,我阖着双眼,一想到可岚的生命正在被烈火无情地吞噬着,我的心就像被烧裂般的痛。
但更多的是倦,好像是走在一条永远也看不到终点的旅途上,茫然而无所栖息。
我哭得累了,欧阳琛就把我抱到楼上的卧室,床像是一滩柔软的沼泽,很快将身心俱疲的我攻陷。
也不知道这样睡了多久,我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欧阳琛就坐在床边,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窗外沉沉的暮色。也许是怕吵醒我,屋里并没有开灯,浅而弱的星光映在他的四周,那样恍惚,那样遥远="con_r"。
我恍然想起苏青的事情,便掀开被子坐起来,伸手抚上他的肩头:“她还好吗?”
“她很好,她……”欧阳琛没有回头,只是握住我的手,嗓音低哑,“她去追寻她最后的梦了。”
“梦?”我有些迷惑了,怎么生命最后的日子,苏青不打算陪着欧阳琛吗?他们的世界太复杂,我总是不大懂的。纵池阵圾。
欧阳琛似乎不愿再提这个话题,他转身,摸摸我的头发:“饿了吧?听说你这两天没怎么吃饭,我让朱管家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
我也不想再谈这些了,我点点头,欧阳琛便小心翼翼地扶我起来。下楼的时候,他一直紧紧牵着我的手,还时不时地驻足望一眼我,好像生怕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