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从陆荣则出现,我已经有好几天都没见过妈妈了。
眼眶莫名地酸涩起来,我吸吸鼻子,咬牙说:“那你就离我妈妈远一点。”
陆荣则凑近了我说:“轻轻,我和你妈妈曾经是真心相爱的。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是我辜负了她,但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怀孕生下你。如果我早点知道,我一定不会抛下你们母女不管的。再往后,是我太懦弱、太无能,才害得你们这些年受了这么多委屈和辛苦。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都无法弥补过去的错失。现在我回来了,无论佩筠的病能不能痊愈,哪怕她这辈子都不能再站起来,我也会照顾她下半生的。难道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对你和佩筠不是更好吗?”
我拿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手里的牛奶,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被搅乱了:“妈妈的意思呢?”
陆荣则抿了抿唇说:“佩筠……你妈妈已经答应原谅我了,你能原谅我吗?”
心口蓦然一震,我无法不诧异,妈妈那样刚烈的性子,居然都肯原谅他,这是我意料之外的。可是想来,妈妈一定是爱极了他,才会忍下流言蜚语偷偷地生下我,又甘愿一个人挑起生活的重担、远离家乡只为见他一面。
那么我这样一味地排斥,是否太不尊重妈妈?
就这样想着,我深吸一口气:“你和妈妈的事情,我管不了,只要妈妈开心,我不会多说什么。但是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轻轻,我怎么可能不管你?”陆荣则一听站起来了,眼神里闪过一丝隐晦的光,似是思忖了片刻,才低低地说,“爸爸只想你过得好。”
“我现在过的就很好,”我偏过头看住窗外,淡淡地说,“因为长时间做轮椅,妈妈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会腰酸得要命了,算算时间,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
陆荣则听我这样说,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连连笑叹:“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医院陪着你妈妈。”
他刚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的。”
已经接近夏日了,天气渐渐闷热,有潮腻的滋味层层裹在周身,让我久久地难以入眠。这边,我正抱着枕头发怔,那边欧阳琛已披着皂走进来,紧挨着我坐下,他低头擦了擦潮湿的头发:“你原谅他了?”
“谈不上原谅,也谈不上不原谅,”我习惯性地接过他手中的毛巾,替他细细地擦起来,“他始终是我爸爸,我不想爱他,也不想再恨他="con_l"。他愿意留下来照顾妈妈,妈妈也同意了,这样对我而言,也并非不能接受。”
眉头微微一缩,欧阳韬缓说:“当年他那样狠心,抛下你们母女不管,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怀?”
“不介怀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介怀又能怎样?害得他家破人亡,我和妈妈就能幸福了吗?”我的手势顿了下,又叹息着说,“其实自从上次吴非骗我说你得了重病之后,我就想了很多。”
“你都想了什么?”
他大概才修剪过头发,所以短的很,也容易干的很,我见他的发间不再滴水,便停下来轻轻说:“人这一辈子这样短,要背负的东西却已经太多太多,如果再加上一个仇恨,那是不是活的太累了?”
我说着,低头歪进他的怀里,他的胸膛是那样阔那样暖,像夏日里的海洋般将我软软地包围:“我不想活的那么累,妈妈给我取名叫叶轻,也是想让我把生命中沉重的部分都看的轻一些,活的简单一些。”
欧阳琛伸出手,轻揽住我的肩头,又在我的额头印上淡淡的一吻:“你现在做到了吗?”
我仰头,嘻嘻一笑:“做到了,只要妈妈过得幸福快乐,只要一觉醒来身边还有你,我就全都做到了。”
欧阳琛没有说话,只是淡笑着俯下头,深深吻住我的唇舌。这个吻清新如从天坠落的羽,难得的没有烟草的纠缠,和酒精的迷醉,只有一股淡淡的鄙清香,一丝一缕地萦绕在齿间,令人如坠梦里。
说不上为什么,这个夜晚我们都很激动,最后我因为倦怠而睡着了,等在醒来的时候,发现欧阳琛已经不在床上。
我坐起来,发现他正在窗户边吸烟。
“怎么还不睡?”
我揉着睡眼朝他走过去:“是哪里不舒服吗?”
欧阳琛垂眸,执起我的手,把我拉过来:“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愿意陪着我吗?”
我摇头笑了一声:“你不会一无所有,你还有我。”
欧阳琛一怔,把我扯进怀里,低头吻着我说:“如果我不是好人呢?”
我一面闪躲着,一面笑着白了他一眼:“我可从来没把你当过好人。”
欧阳琛捉住我轻轻推搡的双手,嗓音喑哑,眼光也低沉:“那你还跟着我?”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笑起来,撒着娇偎进他的怀抱里。
欧阳琛抬眸望着遥远的星空,忽然低声说:“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我的过去并不清白,我做过很多不光彩的事,就连欧阳琛也是我的假名字。你跟我在一起,是不会安定的。”
我仰头看住他,没好气地说:“你就懵我吧。”
欧阳琛抓着我的手腕,让我触摸起他胸前那些纵横的疤痕:“你看我身上的刀疤,这都是以前犯案时留下的。还有,也是我们曾经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