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不禁向后退开一步,神色黯然而颓败:“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理由这么做。你不会又在耍什么花招吧?”
谭惜摇摇头,她走近落落,灯光下的黑瞳里,闪着深不可测的东西:“那天晚上开车撞我的人,根本不是你。对不对?”
落落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她又后退了一步,侧过脸,避开谭惜审视般的目光。
那一瞬间谭惜的心寒了一下。
来以吻封缄这么久,她见过飞扬跋扈的落落,见过攻于心计的落落,见过幸灾乐祸的落落,却从没见过这样欲言又止的落落。
这样的落落让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她抿了抿唇,几乎是迫视般地盯紧了落落:“既然这样,我的律师去找你时,你为什么不否认?”
“否认有什么用?有人会信吗?你会信吗?”
那语气中的怀疑让落落黯然的眼神骤然间亮起来,她抬头,气得声音颤抖:“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不和,所有害你的事,就当然都是我做的!”
谭惜收回凌厉的眼神,转眸望向窗外。刚才她这么问落落,目的是为了试探落落,看落落会怎么回答。事实上,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件事不是落落做的。
但此刻落落的愤怒和委屈,却不像是装的。
那么,那天晚上的事,不是她在说谎,就是周彦召在说谎了。
她会说谎还有理由,可是周彦召为什么要说谎?
这样看来……绑架她的人,就更不可能是落落了。那会是谁?难道也是……
不,也不一定。
也可能这中间有误会,或者说落落还是没说实话。
谭惜想不明白,也不敢深想,她转身对落落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信不信?告诉我那晚的真相,你知道的,这是你最后的退路。”
落落咬唇,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那天晚上,我的确看到了你。我不但看到了你,还看到了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谭惜皱眉。
“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临时有事离开了会所,开车经过凯旋广场的时候,看到了你。你在雨中走着,有一辆车忽然撞过来,那时我惊呆了停下车去看。可是,很巧,另一辆车也开过来,把肇事的车辆撞开了。紧接着,周彦召从车上下来,他让人把你送上车,自己却坐进了肇事的车里。”
落落似乎犹疑了一下,神色复杂地说:“我好奇不已,偷偷跟过去看,发现那个女孩好像是那晚来我们店里的客人,他们似乎达成了什么交易,交谈了一阵子后周彦召就下车,那个女孩也走了。再然后……再然后他就看到了我。”
心在刹那间如覆霜雪,谭惜望着窗外璀璨的霓虹,只觉得双眼一阵刺痛:“明天我会跟芬姐和孟经理说情,让你留下来。那十万块,原本就是你给我的,现在你也不用再还我了。”
落落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真的……你真的肯?”
谭惜笑了笑,眼神里却似乎没有温度:“我说过,我从来都不想把你当成对手。问题是,你肯不肯?”
……
落落重新和芬姐签约回来的时候,王利芬家的姑娘几乎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无法理解谭惜的决定,知了却是懂得。
她对谭惜说:“最近你好像已经学会了很多。而且学得很快。”
谭惜说:“我非学不可。”
“可是,你却把十万块给了她,无论任何情况下你都没必要把钱给她,”知了笑着看她,笑容却很艰涩,“在我们这种女人身上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再没有什么比钱更珍贵的了。”
谭惜挪步到窗口,眼睛望着对面的矮墙。
矮墙上绿萝残败,似乎发了霉,看来有些像锅底的模样。她们这一生,岂非就像活在锅底一样么,不断地忍受着煎熬。
但她们毕竟还是忍受了下去。
于是谭惜缓缓说:“也许还有比钱更珍贵的。”
“有?”知了眨了眨眼睛。
“当然有,”谭惜伸手挽住她的臂窝,调皮地笑了,“比如我和你。”
知了也是笑,她笑着点点谭惜的脑袋,刚想说什么,宁染却走了过来,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会跟她不共戴天,没想到,你还会把她收回来。”
她这个人神神秘秘的,看似与世无争,但谭惜却认为她非比寻常。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的多。”所以,谭惜一语双关地回了她。
宁染淡淡笑着,眼神则意味深长地落在知了身上:“如果是伪装成朋友的敌人,我宁可不要。”
她说完,掐了烟:“趁现在还没开场,跟我去那个地方看看吧。”
谭惜更加不明所以了,下意识地看了眼知了,宁染又说了:“你不想了解了解周彦召吗?”
……
宁染带谭惜去的,是一家高级疗养院,主攻的是精神科。
其实说白了,就是个设置比较好的精神病院。
谭惜不明白她为什么大晚上地带着自己来这里,也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跟周彦召有关系。她只是鬼使神差地跟着宁染,又鬼使神差地进了一个病房的门。
病房里,有个身形干瘦的女人,正紧张兮兮地抱着一个枕头。她一声声地唤着“宝宝”,又一遍遍地抚着那个枕头,样子有些呆傻,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慈爱。
谭惜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她想不出来,这个女人跟周彦召又有什么关系?
宁染却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疑问般,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