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狂欢日,说实在的,这些假期着实让我感到厌恶。
狂躁的音乐,炫彩的霓虹灯,灯红酒绿的世界。莉迪亚拽着我在夜市中急速的行走。我的身边拥挤着无数人,被夹在人群中拽着向前的滋味,简直比在油锅中洗澡还难受。
“莉迪亚......你慢一点......”我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迎面走过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女子,一时躲不过,便被她在身体里直接穿过。说实在的,那感觉并不好受。
“慢一点......慢一点......”莉迪亚终于回过了身,把一只冰糕直接塞进了我的嘴里。突如其来的冰感使我不由得全身颤抖。我含着这只冰糕,泪眼婆娑的看着莉迪亚。
她穿着短棉裙,小巧的靴子是路上一位好心人送的。一头长发直垂下来,倾泻在耳后,随风飘动。她看着我,指着夜空,笑眯眯的对我讲“早上听说这里会有烟花,便带你过来看看。一年一度的烟火展,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今晚的人很杂乱,莉迪亚几乎是喊着把这句话说完的。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对着空气说话的女孩,没有影子。
我望着这天空,灰暗的天空上笼罩着一层薄雾。我已经记不清上次看烟花的时候是在多久以前,只记得那绚烂的花火在空中绽放又消失之后,天空中留下的花火绽放后的痕迹。还记得在那天开始,在烟花展结束之后,我便踏上了旅程。
那天,四周依旧有很多人,或惊声尖叫,或笑容满面。他们拥挤在一起,笑着看着这花火的绽放,却不屑于这花火的转瞬即逝。
拥挤的人群,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注意到我早已泪流满面。因为那天夜晚,正是我和老大、达芙妮在监狱分离的那天。这是一场用生命换来的花火,没有兴奋与喜悦,有的只有哀痛与彷徨。
那些花火,绽放的是绚丽,而消逝的,却是与他人在一起的体温。在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看过烟花......
“记得上次看烟花的时候......安格斯还在的......”莉迪亚低着头,一阵悲伤在我和莉迪亚之间刮过“这一年,我真的经历了很多我意想不到的变故。但是,也许就是因为这些变故,我才可以站到现在。站在这里,与你说话!”莉迪亚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的声音在颤抖,似乎马上就要哭出声来,可是眼里却没有眼泪。
我看着眼前的莉迪亚,一时语塞。或许她真的改变了吧,从一开始的沉默寡言到现在的吐露心声。但是终究,只是对我啊......对着一个一般人不易察觉的,对着一个不能二十四小时陪在她身边的影子......对着我,在今天,再一次提起了安格斯......
或许那个人是忘不了的吧,给予她这一生都不曾有过的温暖,也给予她这一辈子都不可逆转的漂泊与悲哀。怎么可能忘记,那些痴,那些狂,那些痛,那些伤......
“你一个人总是在这里发呆到底是在干什么啊,偶尔也要开口说几句啊。”莉迪亚突然向我投来凶残的目光,我一时惊慌,正想张口解释,却发现那只在冬季冷到极点的冰糕粘住了我的舌头......
这件事简直把我的形象拽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不管我怎么用力,那根冰糕就像是有磁力一般,吸住我的舌头不放。莉迪亚看着我的狼狈样,竟然大笑着,直到笑出了眼泪。
身后的人群突然传出了一阵欢呼,今天,小城中新到的马戏团将在这里进行长达一周的演出。这种人与动物的独特相处方式,竟然会大受人类欢迎,这一点让我有些想不通。
蓝白相间的帐篷高高耸起,动物特有的腥味儿也逐渐在空气中蔓延。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观看马戏团的帐篷,这种高度足以可以使几个我叠在一起在空地上摆出造型。
一只猴子在帐篷里跑了出来,独自一个正耍的欢快。我对于猴子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也许是因为在小木屋时,凯罗尔婆婆经常拿猴子作题材给我们讲故事的原因。
一位画着半只香肠嘴的小丑有些惊慌的走出了帐篷。他没有带着小丑特有的帽子,一头短发根根竖起,直插在头皮上。脸上的白粉底明显没有涂抹均匀,就连衣服,也没有穿的完整,一只袖子静静的捶在空气中,随着小丑的动作上下浮动。
或许是因为这只猴子的出逃太过于意外,才把一个妆都未画好的演员叫了出来。这个中年小丑摸了摸自己下颚还未剃好的胡茬,随即一个潇洒的转身,在那个飘荡的袖口中瞬间取出了一只香蕉,还顺便做了一个猴子的姿势,引得周围一阵惊呼。
而那猴子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理睬。小丑实在没有了办法,他蹲下身子,眼睛盯着那只猴子,两只手端在胸前,相互交错的打着响指,边打边向帐篷中退去。虽然他怪异的行为和欢脱的眼神一次又一次的引起了人群的欢呼,但是我清楚,他的动作并不是胡乱出手的。
可怜的猴子在听到那响指的响声之后,便像着魔一般,突然在人群里站立了起来,双眼发直,一步步向着马戏团的帐篷移去。
小丑开始哼起了曲子,这曲子似乎是上世纪流行的山村小调。上了年纪的人几乎都可以哼唱几句。那只猴子,也因此在地上跳起了舞,慢慢地,进入了帐篷。
“那个小丑,看起来好专业......”莉迪亚看着刚刚上演即兴节目的那块空地轻声说道。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