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姑姑只觉得手腕处一阵刺痛,再抬起头看向那近乎快要将她手腕抓破的萧太后时,饶是常年跟随在主子身边的她,也被萧太后一脸的杀气腾腾吓的连因疼痛而不断的冷抽泣都不敢发出声。
“娘娘,靖王他……”芳姑姑提着小心都不敢再抬头去看萧太后,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看见杀气腾腾的主子,会吓的跌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萧太后一双漂亮的眼镜沉沉的盯着宫门口,像是靖王此刻就站在她面前一样,那阴狠的神色,恨不得将对面的那个人生吃活剐。
跪在地上等着回话的小太监早就被吓得缩成一团,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整整一天都要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的时候,头顶上传来萧太后的声音:“让他进来。”
“可是娘娘,我们要去初荷宫的!”芳姑姑一时心急,也顾不上害怕直接脱口而出。
萧太后沉目一扫芳姑姑,道:“哀家现在要见见这个贤名遍布天下的靖王爷。”
说完,萧太后连芳姑姑也不理,直接转身就朝着正殿上的凤椅走去;一脸深沉的模样着实要人觉得压抑的厉害。
夕阳的辉光从广厦外照进来,拖了一个长长的光影在光源宫正殿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在众人的屏气凝神间,一身红色亲王服饰的赵靖如拂面春风,面含微笑的从殿外走进来。
“臣赵靖,觐见太后千岁。”
萧太后在赵靖进来的那一刻,太阳穴还是不受控制的猛突一下;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她好像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女人高高的坐在凤椅上,用怜悯高贵的眼神淡淡的瞥向自己。
当年,她贵为最受先帝宠爱的宠妃又如何?
她赢了一个帝王的真心,却输给这位帝王的原配妻子;她可以从任何女人的床上将那个男人拉回到自己的身边,可以践踏任何一个敢欺负到她头上的贱人;她在后宫呼风唤雨,她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天下之大,她霸占着天底下最尊贵男人的整颗心,她利用他对她的宠爱让萧家成为打走的第一名府,可就是如此了得的她,却唯独不能冒犯那个女人的权威;因为在那个女人面前,她只是个妾,只是个被心爱丈夫宠在手心中的宠妾。
她嫉恨那个女人!痛恨那个女人!
所以,她欲扶植自己的亲生儿子当上太子,培养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为未来天下的继承人;可是让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冲儿的性格如此桀骜不驯,那样喜怒无常、顽劣好动的一个孩子,却独独对那个女人生的儿子尊敬三分。
曾经她无数次的痛恨她们那对母子,大喊天道不公,为何让她在有生之年低于那个女人一头的同时,还要让自己的儿子都那般敬畏那个女人生的孩子?
同样是皇子,身为大皇子的赵靖能正大光明的走进摆放着赵家列祖列宗的宗祠上香祭拜,可她的儿子却只能站在外面随着其他嫔妃生的孩子礼行跪拜,连进殿烧一柱香的资格都没有;在众多皇子中,赵靖是唯一一个被先帝亲手抱在怀中长大的孩子,她的冲儿却只能偶尔享受到亲生父亲的拥抱;当年,所有人都说先帝有意立冲儿为太子,可只有她最清楚,先帝是喜欢冲儿不假,可真正让先帝放在心里的皇子只有赵靖一人。
她哪里看不出虞太傅是故意拉出赵礼来拖住她的仇恨和嫉恨,她哪里不知情赵礼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大家手中的棋子;虞家利用赵礼来保护赵靖,可她却又是利用赵礼来发泄自己的仇恨。
她痛恨这个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到极致完美的孩子,多少次她欲对他出手,可又有多少次那样宠爱她的先帝出口警告她不可伤害那个孩子;当年多少人羡慕她宠冠六宫,可只有她自己心底最清楚;她可以收拾柔妃母子三人,可唯独动不了她最痛恨的那对母子。
先帝究竟是对她多情,还是对她无情,她至今都弄不清楚;如果是对她多情,为何不许她后位?如果是对她无情,她又如何凌驾于六宫之上,连皇后都能不放在眼里?
纵然当年之事疑点重重,可只有一件事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当年冲儿坠马而亡,先帝是悲痛过度;可是先帝的身子并非是多年来侵淫所致,而是当年先皇后薨逝之后,先帝将自己关在先皇后居住的椒淑宫中七天七夜不吃不喝,最后被太医从宫中抬出来的那一刻,正值盛年的先帝却是银发从生,一夜间苍老了数十岁;当年那个站在御花园花丛中的盛年帝君再也没有敛眸轻笑,本是还算强壮的身子也是每况日下。
岁月长流,沧海一粟;如今再次看见这个孩子站在眼前,萧太后依然是咬牙切齿、眼神阴沉;当年的宿怨加之如今对这赵家兄弟的仇恨,早已让她失去了往日的风华气度,尤其是在看见赵靖对着她行礼告福的时候,一抹冷笑,讥讽的出现在萧太后的眼底。
“靖王怎么会有空来哀家的太源宫?芳雨,看座,上茶!”
芳姑姑自然是晓得自家主子对靖王的愤恨之情,如今听见主子这表面上和风细雨实则却话藏锋芒的声音,浑身上下一抖,接着就颤颤巍巍的走到靖王面前给他看座上茶。.
赵靖似乎是看不出萧太后脸上的阴鸷之色一般,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神态,端坐在圆凳上之后,开口道:“臣得幸在皇上万寿节应召回京,本应早些来给太后问安,只因有事绊住这才在给太后请安之事拖延了几日;臣有罪,妄太后责罚。”
萧太后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