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洛辰看着眼前这用一脸崇拜目光看着自己的幸伙,一时间感到大为头疼。
手下搜罗到的关于赵澈的信息很少,唯独只提到这是赵澈的长子,更是由皇后司马媚所生,刚生下来就被赵礼格外恩宠的立为太子;可凌洛辰却不觉得赵礼只是过于疼爱这个孩子才会立他为太子,更不会将他亲自绑在身边亲授他学问,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在成长中有什么过人之处,想必赵礼也不会对他如此看重;而且,不知怎么回事,他看着这个孩子那双灵活飞扬的丹凤眼,总是觉得像是看见赵礼似的,昨夜赵礼就是用这样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冷静讽刺的盯着他,将他的自尊和计划说的极为不堪不屑。
想到这里,凌洛辰对赵澈就有一股打心眼里的不喜欢,如果说他不喜欢司马媚那是害怕那个女人发现自己是桃代李僵的另外一个人,那他不喜爱赵澈,则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灵气实在是太足,尤其是那张酷似赵礼的脸,更是让他有种被赵礼死盯上的不适感。
当初萧太后趁着陈叶青不在皇宫,趁机在芙蓉宫大放厥词的时候裴毅就曾说过,千万不要小瞧一个孩子,小小稚童的眼睛往往才是最雪亮的,因为他们不是用脸上的那双眼睛打量人,而是根据自己的喜恶用心里的那双眼睛打量人;对方是否喜欢自己,孝子们只要通过大人在微妙间渗透出来的感觉就能察觉出一二来。
所以,当赵澈睁着一双上挑的凤眸喜滋滋的盯着凌洛辰半晌之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接着,刚才还很肯定的声音在这一刻稍稍有些犹豫起来:“父皇?……”
被这样一个机灵鬼盯着,是个人都不好受。
当下凌洛辰便攥拳轻咳,装作喜爱的伸手摸了摸幸伙的小脑壳之后,便坐到桌案后面的龙椅上,对着抱着一本《诗经》的幸伙说道:“澈儿今天是要父皇给你讲《诗经》吗?”
赵澈看了看被他抱在怀中的书本,又疑惑的看了看对着他露出和蔼笑容的父皇,下意识间,那小小的眉宇间忽然微微拧起,就像一个不解的小老头一样,可很快,就看这小东西就又扬起那张奶呼呼的小脸蛋,对着凌洛天笑道:“父皇,这本《诗经》还是您给儿臣的,您已经教了儿臣好些天了,怎么忘记了呢?”
凌洛辰放在桌案上的手一攥拳,下意识的就看向那闪烁着亮晶晶眼睛望着自己的小崽子;心底深处的抵触感更是强烈的厉害。
只是,想到这小崽子是赵礼的种,绝对也是猴精猴精的,立刻又带了笑色,说道:“父皇最近被前线的事情弄得头昏脑涨,一时间有些说岔了,既然这样,澈儿就坐到屏风后面,有什么不懂得再来问父皇。”
凌洛辰不知道,平常赵礼教育赵澈的时候就是随手丢给他一本书,然后就让这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崽子坐在屏风后面看,有些看不懂就可以站出来问;至于屏风前面,正是赵礼处理国事和会见各路大臣的场地,赵澈就乖觉的坐在屏风后面,一边看书一边听父皇像逗小猫蟹一样逗弄那帮看见父皇就下跪擦汗的大臣们;渐渐地,赵礼的行事作风也渐渐地影响到了赵澈,这才将这本来才只有两三岁大的小崽子影响的未老先衰,一鸣惊人。
其实,只有真正了解赵礼的人才知道皇上这样教育太子可是很有深意的,俗话说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赵礼从未教过赵澈为君之道,更没教过他人与人之间的权衡之术,可是却是在用实际行动一遍又一遍的在赵澈的面前演练着身为一个帝王的气度和手段;这才教育的这小小的小屁崽子年纪小小便有了自己的锋芒,奶呼呼的笑容后藏着一头聪明灵敏的老虎脸。
赵澈在听见凌洛辰让自己坐在屏风后自己看书的那一刻,本来在他心口腾起的那股怪异瞬间就被压下去了不少;心道:莫不是真的是父皇最近太累了,这才在言辞上跟往昔有些不太一样。
至于凌洛辰,在看见眼前这小崽子抱着一本书一边回头看自己一边朝着屏风后走去的动作,这才在心底深处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虽说他打心眼里瞧不上赵礼,可是事实证明,赵礼身边的人基本上都是卧虎藏龙之辈,就连这亲生的儿子都能在眼睛里藏了小刀子。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幸伙刚刚见他的时候还自称‘澈儿’,可是在他搭腔之后,立刻就客客气气的变成了‘儿臣’;言语反转之快简直让他瞠目结舌,难怪赵礼这般培养这小子,怕是假以时日,大周定会在这对父子的手里凌驾于其他三国之上。
想到这里,凌洛辰就更加肯定了一点;不管扶桑如何护着赵礼,他都必须让那个男人消失在这世上,就算是没办法弄死他,也必须将他弄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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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宫这边,陈叶青与娴贵妃的一番唇枪舌剑让亲来请安的其他宫妃们吓得各个都缩着脖子不敢插话,好不容易看见皇后娘娘终于露出了疲乏之色,有眼色的美人们连忙站起来起身告退。
最后,又是在一众人的跪拜中,娴贵妃铁青着脸色讪讪地离开,只是仔细观察不难看出,自从刚才在殿上曹贵人与娴贵妃闹掰之后,往日总是跟娴贵妃走的比较近的几个宫妃也各个摆出一副和初荷宫划清界限的架势,瞬间就让往日里总是受尽众人拥戴的娴贵妃变的孤立无援不说,更是连行走在她身侧的人都恨不得跟她有数十步之远,搞的这漂亮的妹子是病毒传染源似的,人见人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