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有些纳闷的看向娴贵妃突然说出来的这番话,各个在打量着那个聪明慧黠的女子同时,眼神不免落在院墙花圃处里栽种的秋菊;只见那红色的、黄色的秋菊,在秋凉的清风中小小的打着颤儿,青嫩的秋菊叶依然绿油油的,倒是让已显萧条之色的后宫多了几分靓丽的色彩。
王贵嫔心思最是单纯,刚才又在皇后宫中吃了许多好吃的点心,早已心满意足的她如今又见到这么多漂亮的秋菊,赏心悦目之余更是欢喜的笑出声,天真无邪的说着:“贵妃姐姐,妾听说这些秋菊是在皇上和皇后在回来之前,宗亲府的人特意将皇家花园中精心培植的秋菊移栽到这里的,是这样的吗?”
娴贵妃目光一闪,看向那个天真烂漫的王贵嫔,不屑的一笑后,道:“是!是在帝后回来之前宗亲府的人特意移栽过来的秋菊;听说这种秋菊常年被温泉水灌溉,到了冬天只要也引用温泉水浇灌就会长开不衰;整个后宫之中,连御花园都没有这种秋菊,可是在皇后的寝宫外,却是大片大片的盛开着。”
娴贵妃说完这些话,就看那些停在耳边的女人们顿时脸色各异的沉默起来。
她们在宫里,这高高长长的宫墙阻隔了俗世间繁杂的一切,墙内和墙外俨然是两个世界;可这也并不代表她们的消息不灵通,西巡路上,皇后再度怀孕,重拾恩宠之风传遍整个后宫;那时,娴贵妃哭红了眼睛,黄娘娘撕烂了亲手为皇上绣制的腰带,曹贵人夜不能寐,天天看着关雎宫的方向默默地垂泪;她们这些女人并不傻,自然知道纵然她们有天都嫉妒的容貌,挥手就来的财富,人人敬畏的地位;可是,即使拥有世间一切美好的她们,这辈子唯独不能拥有的,就是她们心底最爱的那个男人。
帝王之心,如深海中的宝石,被掩藏的那么深、那么沉,谁也无法捧出,谁也无法拥有。
但是,当有一天她们发现,那个被她们小心翼翼供奉在心尖上的男子在出巡的时候只愿意带走他的原配妻子,那个男人唯一的孩子也是由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生育,甚至连一向都对那些小女人心思都不上心的他居然会下令让宗亲府将那千金都难求的秋菊送到那个女人的眼皮子底下的时候;种种事实的真相摆在眼前,她们恍然发现一件事实,并非君心深似海,而是君心不在她们的身上。
娴贵妃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可是越浓郁却偏偏显得她的瞳孔越加的深不见底、幽沉压抑。
越过众多姐妹,娴贵妃的目光定在了司马婉的身上;她的姑母萧太后,那个曾经可以在一笑之中便能颠覆后宫的厉害女人在她幼小的时候就是极为宠爱她的;那时,赵冲表哥还活着,姑母甚至还戏言,等她长大了,就让她成为表哥的妻子,未来的后妃。
只是,等她好不容易长大了,表哥却没那个命当上皇帝,最终却落得一个踏死马蹄的下场;外面很多传言都说,赵冲的死跟皇上有关,但是她不相信,也不在乎;因为她知道,皇上那样的人物实在是不会跟表哥那样睚眦必报、心性狭隘的人一般见识;她不在乎是因为,她从未对表哥有过情意,她的整颗心都给了皇上,给了赵礼。
后来她入宫成为皇上的妃子,姑母虽然依然宠爱她,但两人之间却有了间隙,如今姑母甚至会不顾她的反对和不悦硬是将这个谄媚下作的女人送到赵礼的身边;她的夫君,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怎么可以被这种充满yù_wàng和阴狠的女人占有?!
娴贵妃眼底的浓郁越来越沉,最后,终于在一声笑中,声音温婉的对着司马婉说道:“同样是姐妹,一个是位居中宫,育有皇子的正宫皇后,一个,却是需要别人可怜才能存活下来的悲惨女人;丽才人,本妃要是你就绝对不会甘心命运如此安排;皇后刚才说你们是异母姐妹,关系浅薄,摆明了就是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可是,如果本妃没记错的话,当年先帝赐婚,如果不是你母亲弄错,现在应是你坐在那张凤椅上呼风唤雨,她司马媚又哪里来的资格坐在那里?明明是她偷走了你的尊严、你的地位,你的一切,可她却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甚至还能心安理得的让你生不如死。”
娴贵妃说完这席话,就又冲着脸色已经蜡白成一片的司马婉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对她的可怜,怜悯,还有那种让司马婉极为熟悉的讽刺和鄙夷。
由锦葵扶着的身子越来越冰凉,最后,司马婉竟然觉得在这秋末的阳光中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冰封了一样。
锦葵注意到主子的变化,生怕这时候主子会做出什么事,忙压低声音小声说道:“秀,您千万别受娴贵妃的挑拨,她这是要借皇后娘娘的手铲除你呢!”
“难道在你这个奴才的眼里,我也成了那随意被司马媚揉圆捏扁的人物了吗?难道,只有司马媚能铲除我,我就不能害了她吗?”司马婉转头怒瞪着锦葵,压低的嗓音里有对现实的激愤和诅咒。
锦葵知道主子这是真正动气的前兆,她常年照顾在司马婉身边,当然知道自家的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从小到大,主子就生活在家中的手心中,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没有她抢不来的玩物;只要她一不高兴,整个司马府上下都要狠狠地颠一颠;可是,主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现在她们所处的地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