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张文雪耷拉了下了脑袋。
沉默了良久后,她才抬起头,眼眶当中,蓄满了晶莹。
在黄星的印象当中,这是张文雪第一次抹眼睛。她是一个很要强的女孩子,在这方面,甚至超过大部分男生。
张文雪咬了一下嘴唇,伸手扶了扶被寒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我……我家里无牵挂了。我已经……已经提前把父母接到了济南,给他们租了一间房子。我,今天也往校长那里,递交了辞职信。现在,我的另一个手机号也不用了,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没有人能找到我,除了你,还有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
什么?
黄星猛地吃了一惊。
这……太不可思议了!从张文雪的眼神中,黄星并没有察觉到任何欺骗的信号。
他感觉到了她的真诚。
他几乎信了。
但是回忆着自己与王仁奎交手的各种画面,却又潜移默化地让黄星警惕了起来。王仁奎的道行有多深,自己可是深深地领教过了。张文雪的演技有多高明,自己也深深地领教过了。谁敢保证,此时的张文雪,不是在演戏给自己看呢?
张文雪似乎是看穿了黄星的迟疑,擦了一下眼睛中的湿润,说道:“你不信也无所谓啦,反正,就这样了。”
“我……”黄星有些支吾。
张文雪一扬手:“回去吧。挺冷的。”
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简陋的宾馆,黄星有些不忍心。
如果她刚才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自己以后是不是要懊悔终生?
更何况……
内心的本性与善念,让黄星决定,无论张文雪是否是在演戏,是否又是王仁奎导演的一出卧底大戏,自己都认了。
正如当年刘备面对土地和城池的诱惑,面对曹操的追兵和百姓的拖累,说的那句话:
“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
这种心态,这种心胸,是何等的气魄!
黄星对张文雪说道:“小辣椒,去退房吧,我带你去换个地方。”
张文雪一惊,望着黄星,神色有些异常:“你……你……你肯相信我了?”
黄星没回答,只是笑了笑:“别磨几了小辣椒,抓紧的,拿出你当年那雷厉风行的作风来!”
张文雪反问:“你准备带我去哪里?”
黄星强调:“去住个……条件更好一点的宾馆。”
张文雪显然有些失望,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我总不能老住宾馆吧?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去你那里上班,然后……然后在附近……租个房子?”
黄星一愣,仔细地揣摩着张文雪的话。
自己这是怎么了,人气爆棚,家乡那边的人,相继过来投奔自己!
但他仍旧对张文雪存在着一种潜意识中的警惕。
见黄星犹豫,张文雪嘟了一下嘴巴,说道:“那算了,那我还是住这儿吧,我明天出去找工作。然后,再找个地方长租下来。”
黄星狐疑地望着张文雪:“你真的……真的不准备回去当老师了?”
张文雪耸了耸肩膀,苦笑道:“还怎么当?已经辞职了,没有回头路了。再说了,我要是现在再回去,王仁奎会用各种残忍的手段,对付我。”
黄星呼了一口气,催促了一句:“收拾东西,跟我走!”
张文雪有些惊喜地道:“你同意……收留我了?”
“再……再议。”黄星强调道:“今天晚上,你先去我家凑合凑合。”
张文雪瞪大了眼睛:“去……去你家?”她狠狠地摇了摇头:“不去不去,你不会……”
黄星道:“想什么呢!我有什么龌龊吗?我今天晚上去别的地方住。”
张文雪赶快道:“这怎么行,鸠占鹊巢,让你无家可归。我小辣椒做不来这种事。”
黄星坚定地道:“就这么定了!”
“那……”
张文雪还在迟疑间,却被黄星拉着胳膊,进到宾馆去收拾东西。
其实黄星做出这样的安排,不仅仅是处于对老同学的一种感情,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一是,就算是张文雪继续替王仁奎来自己这里卧底,自己这样真诚地对待她,她肯定会于心不忍再加害自己。
二是,这样一来,把张文雪安排在自己家中,自己便有借口去付洁那里借宿一晚。
甚至是,两晚三晚。乃至,永远。
恋爱中的男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都处于弱智状态。如果不是,便是爱的不够深。黄星尽管经历过几次爱情,但对于付洁,他是传出了全身心去投入。他一直盼望着,与心爱的人永结连理,此生不渝。为了这个目标,他不惜听信了付贞馨的蛊惑之言,奔着将生米煮成熟饭的策略,一步一步艰难前行。
将张文雪带到自己家里,陪她说了会儿话,黄星便匆匆离开。
坐上车,黄星直接拨通了付洁的电话。
待那边接听,黄星问了句:在干什么呢,老婆大人?
付洁愣住了:你叫我什么?
黄星道:又不是没叫过。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我告诉你,我……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付洁道:莫名其妙!你怎么会无家可归?
黄星试探地道:求收留。
付洁强调: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了?怎么就无家可归了?
黄星叹了一口气:我有个高中时的同学来济南了,我把……我把她安排到我家住了,就这样,我就无家可归了。
付洁苦笑了一声:有没有搞错